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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要對得起這個身份。閑暇之余,顧晨會和徐星闌發發微信,打打電話。聽著遠在千里之外的那道熟悉的聲音,顧晨的心猶如心無風無浪的湖面,格外的平靜,就好像他們幾個還在他的身邊,從未離開過一樣。徐星闌在電話里告訴顧晨,這次回去后他主動向徐定國坦白了徐放的病情,包括徐放從小到大的成長經歷和得病的原因,全部交代得清清楚楚。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終究拂去了塵埃,暴露在陽光之下,講故事的人和聽故事的人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感。而那份痛究竟有多深?徐星闌沒有明說,顧晨卻能感同身受,在為他心疼之余,又不免感到欣慰,一個人如果能夠克服心理陰影,勇于面對過去,那么痛過后自然會放下。顧晨接著問了問徐定國的反應,自己的孩子因為上一輩的恩恩怨怨而飽受折磨,吃了那么多不該吃的苦,徐定國內心的煎熬與自責也是可想而知的。徐星闌說,徐定國準備帶徐放去治病,為此還專門請來了全國知名的心理治療專家,不過治或不治的最終決定權還是在徐放的手里,因為多重人格障礙的治療是一個反復又漫長的過程,治療和康復時間一般長達十年之久,而治療者必須與患形成一種良好的移情關系,也就是需要患者的通力配合才能取得更好的治療效果。顧晨聽了心里一緊,雖然多重人格的治療不是為了“消滅”后繼人格,而是設法整合他們,但他卻有種大家會消失不見的感覺,就像泡沫一樣,消失了就沒有了,連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大概感受到他情緒的低落,徐星闌打著哈哈扯開了話題,兩人又聊了聊彼此的近況。末了,徐星闌開著玩笑說道,如果真的接受治療,黎昕那家伙絕對會拼死反抗,那將會是一個怎樣雞飛狗跳的混亂局面?顧晨聽得出來這只是一句安慰人心的話,至于結局如何,誰也無法預料。不管徐放將來做什么決定,終究不能兩全其美,不過顧晨依然會一如既往地支持他、守護他。愛一個人,便是尊重他的每一個選擇,不再讓他孤軍作戰。……轉眼間,元旦已至。顧晨偷偷訂了一張回B市的機票,打算來個先斬后奏。臨上飛機前,他給徐放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人接聽。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度過了兩個小時的航程,剛下飛機他就打開了手機,結果仍然沒得到任何回應。站在機場門口,顧晨有片刻的茫然,半晌,他故作輕松地一笑,隨手攔下一輛出租車,一路打聽來到了城中富人區,卻被人告知徐家大宅根本不在這里,因為徐定國非常注重個人隱私,除了他的親朋好友和身邊的親信,沒人知道他的家在什么地方,倒是有個傳聞很多人都聽過。話說徐定國喜歡清靜,于是砸下重金買了一座山,那片山便是他的家,他的家里有自建的高爾夫球場,他還圈養麋鹿,開鑿人工湖,廣植蓮花,簡直壕到令人咋舌。無論這個傳聞是否屬實,顧晨都有一種期待落空的感覺,他原本醞釀了一個大驚喜,不料計劃趕不上變化,那幾個人不接電話,不回短信,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突然就聯系不上了。無可奈何之下,顧晨不得不放棄繼續尋找的念頭,購買了隔天的返程機票。……做服務行業的,一旦撞上節假日,便意味著要比往常忙碌許多。就在顧盛楠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她忽然發現她的兒子居然不聲不響地回來了。她下意識地望向四周,確認顧晨是一個人回來的,心中頓時涌出一陣不安。以至于多年之后,她只要回想起今天這一幕,兒子那副強顏歡笑的模樣依然能戳痛她的心。她放下了手頭所有的工作,決定和顧晨進行一次深入的長談。母子倆聊過去、現在和將來,從下午一直聊到晚上。他們并沒有試圖說服彼此,只是像朋友一樣坦誠交流、平等對話。同志這條路不好走,顧盛楠將心中的顧慮一一列舉出來。顧晨深深理解她的擔憂,在中國這樣一個傳統的國度里,同性戀長期游走在社會的邊緣,始終沒能走到地面上。僅僅因為性取向和常人不同,便時常遭到社會的誤解、漠視、以及歧視。再加上一些負面的宣傳和個別影視作品的渲染,讓人們一提起同性戀就談虎色變,往往會把一夜.情、吸.毒、艾.滋和他們聯系在一起。于是他們選擇與沉默結伴,獨孤的站在常態社會的最底層。顧晨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可他對顧盛楠說,他之所以是同性戀,不是因為前衛好玩或被誘惑被逼迫,也不是因為他想他愿意,更不是因為他的選擇,而是因為,他天生就是一個無法改變性取向的GAY。經歷了害怕恐懼、痛苦、愧疚,然后自我否定、自欺欺人,消極、自卑,再慢慢看開,一步步接受和肯定自己,如今還能勇敢的活著,他已經付出了全部的努力,如果能改,早就改了,絕不會等到今時今日。為了表決心,顧晨的語氣堅定果決,似乎不撞南墻絕不回頭。顧盛楠默默地注視了他很久,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說:晨晨,你瘦了。你身上穿的牛仔褲是去年你過生的時候我給你買的,當時你穿著剛剛合適,現在卻空蕩蕩的,你應該還不知道你的精神面貌有多差吧?你看上去很疲憊,就像長期沒睡飽覺一樣,你的皮膚也不像以前那樣光澤透亮了,你要是過得開心,肯定不會是這個樣子。這樣的你,又讓我怎么放心的下?既然愛得這么累,為什么還要繼續呢?……元旦假期只有三天,顧晨在家里陪了顧盛楠三天便踏上了回程的路。顧盛楠把他送到了機場,叮囑了幾句后又說:“過年時把那個人帶回來看看吧。”顧晨愣住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顧盛楠沒好氣,“他不是B市人嗎?見一下應該不難吧?”意識到這是一種變相的妥協,顧晨忙不迭道:“不難不難,今年過年我一定帶他來見你。”“瞧你這傻樣兒!”顧盛楠戳了戳他的腦門,“我走了,到學校了給我打電話。”“知道了。”顧晨答應著,“媽,你回去時慢慢開車,注意安全。”顧盛楠沒吭聲,上下打量了他兩眼,丟下一句“你不娶媳婦我不逼你,但是你也不要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