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后道：“是山魈。”

賀飛章：“……除了媽賣批，我什么都不想說了。”

然而這一次，猴群并沒有一擁而上。

擠擠攘攘的長廊里充斥著一股靈長類特有的難聞氣味，山魈們畏懼蒙多不敢靠近，就將他們圍在小圈子里，齜牙咧嘴地輪流上來呼嘯挑釁。

蒙多喉中發出低聲咆哮，前排的山魈頓時降低了聲調，猴子們警惕地后退一步，給中間的包圍圈又讓出一大片空間。

賀飛章耳朵微動，聽見遠處有動物發出嘯叫，猴群的挑釁漸漸停息。不久，一只雄山魈越眾而出，停在了兩人面前。

這只山魈首領異常雄壯，它足有一米多高，鼻子兩側有著深深的藍色縱紋，這無疑使它那只鮮紅的鼻梁即使在黑暗中也異常凸顯。

它打量了兩人片刻，緩緩伸出一只爪子，爪心朝上，懸在半空。

這陣仗頗有些眼熟，之前他們在ＳＳ世界遇見猩猩時，那只首領也曾經這么干過。賀飛章只猶豫了一下，見周放有要抬手的意向，他立刻將周放拉了回來，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周放的精神力不耐損耗，賀飛章便將他護在身后，自己上前一步，搶先將手搭在山魈爪中，俯身與它額頭相觸，慢慢伸出一根試探的精神力。

山魈的聲音還挺年輕，它以一種審視的語氣說道：【人類，我聞到了來自地面上海洋的氣味，你們是從上面下來的。而且似乎，不太熟悉這里的路。】

賀飛章拿不準它的態度，只得模棱兩可的回答：【是的，我們正在找尋一條正確的道路。請問，你們為什么會在這里，又為什么愿意與我們交談？】

【這個問題，現在不能回答你。】山魈首領在極近的距離凝視他，慢慢道：【你需要告訴我，你們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們和這里那些常駐的人類，是什么關系。】

在一瞬間，賀飛章腦中竄過去好幾種答案。他睜開眼，山魈首領透亮的瞳孔映著自己的倒影，他仔細觀察這只寄生獸，最后還是說了實話：【我們和他們是敵對關系，我們想潛入那里，如果可能的話，當然也希望可以搗毀它。】

山魈首領渾身的毛發細微的顫動了起來，賀飛章覺得有戲，于是繼續釋放出善意的精神力。

【你們看起來是長期在這條走廊里居住的，我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原因，不過我也有自己的寄生獸，所以我很清楚，寄生獸們熱愛自由，它們不喜歡被禁錮。】他的余光能看見周圍，那些山魈早已安靜了下來，或蹲或站地聚攏在首領身后，賀飛章將注意力收回，一字一句道：【我已經表達了我們的善意，是戰是和全看你的立場。順便一說，即使你們數量可觀，然而山魈的天敵是豹子，我的寄生獸雖然是只猞猁，但也算是沾了些邊。如果你們想戰，我們也不一定會輸。】

他越說越鎮定，說到最后心中一動，隨口便道：【我大略觀察你的族群，發現雖然全部都是寄生獸，但體格健壯的壯年雌性和雄性卻少得可憐，大多是老弱病殘。你的年紀，在山魈當中應該也算年輕，我想，你這個首領大概也才剛剛上任沒多久，是不是？】

山魈首領有片刻的躁動，但隨即它便平靜下來，嘆了口氣道：【人類真的很討厭，但要對付人類，果然還是應該由另一群人類來做。】

賀飛章眼中一亮，但同時也在心中抹了把汗，暗道果然這個時候就得學周哥那樣從氣勢上壓倒對方，雖然對象是只猴子，但那也是有一群猴子猴孫的猴王不是？

一人一猴又嘀嘀咕咕討論了半天，雙方總算達成共識，雖然還不能做到完全信任，但大家的目標基本可以明確了。

經首領解釋，這群山魈本來不是一個族群，它們是被不同的寄生者從ＳＳ世界分批帶過來的，在艱難的生存環境之下，不得已才又重新整合成為一個群體，首領也是這之后才選出來的。

這條走廊全長五十多米，里面裝的山魈全部已經進化成為寄生獸，這位首領之前只是其中的一只普通族眾，但原來的首領被人類帶走后一直沒有回來，沒辦法，山魈們只能重新選舉。

【我們選出來過五位首領，后來它們連同一些強壯的同伴都被人類帶走了，我是不久之前才選出來的第六位首領。】山魈首領嘆息道：【我們曾偷聽人類的交談，知道同伴是被送進了實驗室，他們在進行一些可怕的事情。我們的前任首領們，前四位已經死了，第五位可能還活著。】

一些關于實驗室和實驗體的殘缺記憶從賀飛章腦中一閃而逝，他有些不適地擰起了眉毛，但額頭仍然抵著山魈首領，耐心聽它說話。

【我知道像我們一樣的實驗品應該很多，當我們安靜睡覺的時候，有些同伴曾經聽見過雄獅的吼聲，有時也有鬣狗們的嘶嚎，和角雕們的鳴叫。】

聽到這兒，賀飛章頓時想起之前砸墻時的各種事故，心有戚戚道：【是的，我已經見識了其中的一部分。】

【如果你們的目的是毀掉這里，那么，我想我們可以加入你們。】山魈首領輕輕道：【我們有同伴認識正確的路，它可以帶領你們進入那里。恕我直言，用拳頭砸出一條路這種做法，真的是有些危險。】

【這正是我們現在最需要的幫助了。】賀飛章精神一振，道：【那么作為交換，你們有什么要求？其實我覺得，大概是帶你們逃出這里，重返ＳＳ世界吧。】

山魈首領小幅度點點頭：【我們還可以幫你們一點別的小忙，比如攪亂這里的秩序，將你們的動靜掩蓋下去什么的。相對的，如果你們見到我們的前任首領，請救救它。】

賀飛章鄭重道謝，并痛快地答應了這位首領的請求。

而就在他準備站直身體將額頭移開時，首領握緊他的手，精神力再度試探著傳了過來：【還有一件事，恐怕……我要和你說一下。】

它躊躇著猶豫不決，但最后還是將精神力傳達過去，慎之又慎與他說了一些話。

賀飛章的神色變得鄭重起來，他立刻意識到，這只山魈正在與他訴說的，可能是關系到ＳＳ世界本源的東西。

山魈首領說完后，再次警告道：【此事不宜讓更多的人類和寄生獸知曉，但既然是要去對抗那些人類，你們卻必須要清楚其中利害。】

【拉飛奇會帶你們找到實驗室的，請善待它。朋友們，一路小心，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山魈首領說完便松開爪子退后一步，它拉過一只比自己小一圈的山魈，將其推到賀飛章身前，然后不再說話，慢慢隱入黑暗中。等賀飛章從驚詫中醒悟，再想找它時，赫然發現山魈首領早已藏進了猴群里，單方面終結了這次的談話。

名叫拉飛奇的瘦弱山魈拉著他，伸出另一只爪子指了指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