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退出這片叢林！”

“陛下！”納什焦急地地叫道。

厄瑪厲聲道：“我命令所有人退后！包括祭司殿！”

沉默，后納什無奈后退，緊接著是戰(zhàn)機編隊，只有雷澤龍軍團(tuán)仍舊盤旋在樹林上空。仿佛被某種奇怪的力量吸引，它們興奮地尖叫著，此起彼伏，悠然不絕。

感覺脖子上的匕首松了一點，厄瑪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低聲追問：“格里佛呢？他在哪兒？”

周惟哼了一聲，手腕一翻，將匕首叼在嘴里，忽然雙手緊緊鉗住他雙臂，將他從龍背上拖了起來，往半空中一扔：“給你了！我說到做到，由你定奪！”

厄瑪耳邊風(fēng)聲一響，整個人倒飛出去，瞬間便撞進(jìn)一個寬闊剛硬的懷抱。那人單臂箍住他的腰，鐵鉗般的大手緊緊扼住了他的咽喉，手指不斷收緊，像是要把他一點點掐死在懷里。

厄瑪聽到自己喉骨發(fā)出脆弱的“咯吱”聲，空氣無法進(jìn)入喉管，胸腔越來越悶，越來越窒息……漆黑的暗夜里，他看到一雙日思夜想的、熟悉的眸子，亮金色，像熔融的黃金一般閃著灼人的，憤怒而絕望的光芒。

格里佛！厄瑪掙扎著握住對方的手腕，手指控制不住地發(fā)著抖，重逢的喜悅和死亡的恐懼同時攫住了他的心神，他迫切地想要看清格里佛的臉，看清他有沒有受傷，有沒有恨自己，但因為窒息他的視野開始發(fā)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就這樣……死掉嗎？隨著神志的昏暗，厄瑪開始意識到格里佛是真的想要殺死自己。他有些難過，腦海中倏然閃過自己短暫而乏味的一生——從王子到奴隸，從兇手到主君，他忠實地執(zhí)行了自己所有的命運，他才剛剛開始試著與之抗?fàn)帲瑳]想到卻迎來了最后一場嘲諷。

他的生命，就是一場黑色幽默。

第97章重逢EP04

無盡的黑暗，厄瑪以為自己已經(jīng)被掐死了，然而不知過了多久，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又醒了過來。

有人跨坐在他腰上，正在用力按壓他的胸膛，用力之大令他的肋骨發(fā)出尖銳的刺痛，然后嘴唇傳來溫?zé)岬挠|感，大量的空氣被徐徐吹進(jìn)他的氣管。

已經(jīng)停搏的心臟再次微弱地跳動，厄瑪費力呼吸，冰涼的空氣迅速摩擦他的呼吸道，讓他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

按在胸膛上的手停止了動作，厄瑪張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在亞大陸，四周溫度極低，視野朦朧而黯淡，依稀只看見一對燦金色的眸子，恐懼而期待地注視著他。

厄瑪下意識抓住了按在胸口的那只手，那手冰涼滑膩，布滿冷汗，手背上隱約能觸到粗糙的紋理，像傷疤脫落后的痕跡。他努力呼吸讓自己恢復(fù)神智，死死抓住那只手不放，張著嘴艱難地吐出幾個細(xì)碎的音節(jié)：“格、格里佛……”

格里佛的呼吸停頓了兩秒，繼而瘋狂而憤怒地喘息起來，掙開他的手，再次掐住了他的脖子。

厄瑪在黑暗中抓了兩下，抓住了他的一角衣袖，然而并沒有力量反抗他駭人的力氣。格里佛再次扼住了他，手指收緊，一點點將他送往地獄。

厄瑪受傷的喉骨發(fā)出難以忍耐的劇痛，二次窒息讓胸腔幾乎爆炸，然而這一切都不及內(nèi)心的絕望來得痛苦——格里佛是那樣恨他，恨到不惜用這樣的方式折磨他，讓他在生死邊緣來回輾轉(zhuǎn)。

“不、不……”厄瑪掙扎著吐出兩個微弱的單音，松開他的衣袖，從腰帶上摸到鏈劍，用盡全力倒轉(zhuǎn)劍柄遞給他。

溫?zé)岬难蹨I從眼角滑落下來，厄瑪忍不住為自己難過，他知道這是他應(yīng)得的，他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做錯那么多。

格里佛的手指頓住了，而后開始劇烈地顫抖，他瞪著金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厄瑪，良久良久，一大滴水珠滾落下來，砸在他鼻尖上。那滴水滑過厄瑪?shù)膫?cè)頰，和他的眼淚匯在一起，掉在冰涼的地面上，發(fā)出并不存在的一聲輕響——“啪”！

格里佛忽然松開了手，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喊，一拳砸在厄瑪耳畔的地面上！

“砰”一聲巨響，厄瑪在半昏迷的狀態(tài)下忍不住駭?shù)枚读艘幌拢咳磺逍堰^來，聽到耳側(cè)的冰面發(fā)出碎裂的聲音。回音蕩開，兩米外的冰幔砰然炸裂，發(fā)出響雷一般的轟鳴。

格里佛從他身上跳起來，像發(fā)瘋的野獸一樣一拳一拳砸著四周的冰幔。細(xì)碎的冰塊四下濺開，打在厄瑪臉上、手上，雖然他什么都看不清，但完全感受到了格里佛內(nèi)心的痛苦、矛盾與煎熬。

厄瑪忍不住無聲地哽咽起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格里佛，他曾經(jīng)發(fā)誓要保護(hù)他，結(jié)果卻令他陷入如此痛苦的境地。

良久良久，格里佛打夠了，站在滿地冰屑中瘋狂地喘著粗氣，像困獸似的來回轉(zhuǎn)圈，燦金的眼睛始終死死盯著厄瑪，時而狂熱，時而憤怒，時而充滿嗜血的殺機。厄瑪四肢無力，胸腔劇痛，喉骨仿佛碎裂一般，連一個單音都發(fā)不出來，但一直用目光貪婪地追隨著他的身影。

格里佛在他恐懼而渴望的注視之下停止了腳步，遠(yuǎn)遠(yuǎn)與他視線相接，沉默地對視，燦金色的瞳孔變幻數(shù)次，忽然再次暴怒，猛地沖了過來。

“夠了！”周惟忍無可忍地?fù)淞诉^去，抱住他的腰將他死死拖住，“你要殺死他了！”

“放開我！”格里佛掙扎著大聲吼道，一個肘擊撞在周惟腹部。

“！”周惟悶哼一聲，被他撞得一個倒仰摔了出去，還好落地之前被一個寬闊的胸膛輕輕接住。珀西從背后抱住了他，扶他站穩(wěn)，閃電般沖到格里佛身前，左腳一勾一帶，輕易便將他卡死在自己臂彎里，吼道：“夠了，格里佛，你這是在折磨你自己！如果你弄死他，這輩子都別想從他的陰影里走出來！”

格里佛被珀西牢牢鎖住，死命掙了兩下，整個人忽然癱軟下來，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悶吼，絕望地哽咽道：“對、對不起，我、我做不到……對不起珀西，我殺不了他……我、我還愛著他……我知道這不對，但我無法停止……”

“……好了。”珀西松開右臂，將他擁在自己懷里，輕輕拍他的脊背，“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別哭，別道歉。格里佛，我從來沒想過讓你殺了他。”

“對不起。”格里佛神經(jīng)質(zhì)地哆嗦著，用力抱緊珀西，忍不住嚎啕大哭，像是要把這四個月來壓抑的苦悶徹底發(fā)泄出來，“我想過無數(shù)次，我以為我能放得下……可是我做不到，我殺不了他……對不起珀西，求你原諒他吧，我愿意用任何方式補償你，我替他求情，求你原諒……對不起……我還是愛他，我做不到……”

格里佛放下自己所有的驕傲和自尊，語無倫次地懇求著自己的兄弟，他知道自己愛錯了人，但“愛”這個東西是如此地不講道理，明明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