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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阿窈,連小琪也沒了蹤影,一時間大驚,扯住旁邊的人問:“江家燒賣鋪呢?” “自然是賣完了燒賣回去了呀!”旁邊的人看他如同看個白癡:“你剛剛不是買完了人家的燒賣嗎?” 楊岑的臉一下子垮了,守在阿窈門口等了夜半,也不見個人出來。 他私心里想著,自己來找阿窈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了阿窈,他連小琪江素素萬嬸也信不過。 本想著趁著來買燒賣,給阿窈塞上一封信,再說句兩人都知道的話,阿窈自然愿意跟他出來說話。可這下,他連阿窈的面都沒見到。再下一次,還不知道到什么時候,才能哄得謝長亭愿意遞假信,讓自己瞞著楊府里頭的人出門。 一直蹲到月亮升了上來,楊岑看看早就四處靜寂的巷子,從大柳樹后面轉出來,到底不甘心,便決意再做一次梁上君子,把這封信遞到阿窈的窗戶前。 反正,爬墻爬樹,他這一年多干得最多了。 江家的院子他做熊貓時節天天會爬,早已經爛熟,因此換個角度輕手輕腳跳下去,一點力氣都費不得。夏天里頭,阿窈的屋子上仍舊里頭一層紙窗,回來后嫌他不透氣,又罩了一層紗窗。楊岑到她門前很是順利,心里反倒擔憂,這要真是個不法之徒,可不是如入無人之境么! 回頭一定得提醒阿窈多上些心,可別讓別人給盯上了! 正在心里盤算的楊岑輕輕上了臺階,里頭黑漆漆一片,只能聽到勻凈的呼吸聲,有那么一瞬間,楊岑幾乎想推開門,去看看這個一直想見得人。 不可唐突了媳婦兒! 楊岑提醒自己好幾遍,這才抑制住沖動,半跪在臺階上,專心致志往里頭塞紙團。誰知那紙團剛剛推進去,就好似碰到了什么細細的東西,接下來,只聽哐當一聲,不知道翻了什么,一個鐵桶正好從頭上砸下來,先潑了一桶冷水,把他澆得透心涼。 楊岑下意識就要往左跳,誰知又踩到了一個鐵夾子,狠狠地鉗住了他的腳趾頭,疼得他抱著腳就開始跳,那個鐵桶正正好好就罩在他頭上,楊岑一時站不住,骨碌碌滾下了兩層臺階。 就趁著這個空當,住在屋里的幾個人早就聽見了動靜,紛紛拿著放在床邊的棍棒就出來了,一看見鐵桶就箍住一個人,并不是他們之前想的有一伙,頓時膽氣上來了。一群人拿著棒子沒頭沒腦的打過來,一邊打一邊罵:“呸!哪個王八羔子敢打我們家的主意,看我不打死你!” 此時鐵桶反倒護住了楊岑,楊岑只覺得身上疼一片,忙叫道:“我是來找人的!我真的是來找人的!” “有誰半夜三更找人來?!”小琪半點不信,下手毫不留情,一回頭看見阿窈正對著月光看手里一團皺皺巴巴的紙,越看表情越奇怪。 “停,先別打了,趕緊看看這是誰!”阿窈心里亂跳。 走的不是個花熊嗎?怎么回來的時候變作一個人了呢? 阿窈一時心有點慌。 等小琪拿了燈,把鐵桶拿開,上前一看,大驚,啐了一口道:“看你人模人樣的,好一個公子哥兒模樣,倒來做半夜撬門的賊,來偷我們靠手藝賺錢的百姓人家,羞不羞!” 阿窈幾乎一看楊岑因生了怒氣而變得熠熠生輝的眼睛,就認出來了,這不是那只花熊是誰? 阿窈對對手指,這下子.....好像有點尷尬了! 這時候左立右舍早就聽見了動靜,忙趕過來敲門:“大郎,素素,你們家出什么事了?” 小琪正要叫抓賊,阿窈卻捂住了她的嘴,接過話頭喊道:“謝謝嬸子,并沒什么事。是我半夜出門看見樹影子認作了人,這才叫喊起來,這是對不住,明兒我親自上門去賠禮。” 門外的人聽見如此說,心下不樂,大半夜就為這事把人吵鬧起來。只是阿窈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他們也不好抓著不放,只能囫圇應道:“即使如此,就別鬧騰了,眼看著過了三更,早些睡覺吧!” 阿窈看著周圍幾人莫名奇妙看她的眼光,臉都在發燒,低低道:“他是來找我的,方才沒認出來。” 幾人大驚,又仔細端詳了一下坐在地上的楊岑。他如今已經坐了起來,頭發早就跌散了,簪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新衣服滾了一身的草汁黑泥,到處都是水淋淋的,狼狽不堪。 阿窈想想自己出的丑,也不由狠狠剜了楊岑一眼,只是剛觸到他的烏青的臉上,沒來由心虛,本來是瞪過去的,瞬間就軟下來了,也不知道怎么跟別人解釋,只能推著江素素等人,半命令半撒嬌:“你們放心罷,我去和他說幾句話。” 怎么解釋?難道要說,這是咱們家之前那只只會賣萌睡覺耍脾氣的花熊,變成妖精化成人形回來了嗎? 阿窈扯著楊岑進了屋,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按說花熊回來也是他們約好的,如今他也是履行諾言回家的,只是因為化了人形,就這樣被沒頭沒臉打一頓,也是一場冤屈,她合該好生安慰一下的。 只是阿窈看著這個陌生的人,不由紅了臉。她到底也是一個大姑娘,花熊怎么揉搓壓榨都行,這人——還是個男子,到底從沒離這么近,說什么都有點不對。 楊岑此刻沒這么多旖旎心思,他眼下頭疼胳膊疼,全身都疼,好好地來表白碰上這事兒,這是又多背呀。 “你還愣著干嘛,趕緊給我拿點藥呀!”楊岑氣哼哼坐在椅子上。 阿窈訕訕笑:“那個....你不是修煉成妖精了嗎?這點傷......”她看著楊岑的臉,到底有些心虛:“還要藥嗎?” “這點傷!這點傷!”楊岑氣得一下子跳了起來:“你倒是弄個這點傷來給我看看,換你疼不疼!” 他這番一斗嘴,倒把之前兩人的陌生感盡數除了。 阿窈思忖著,他們這點凡人的力氣,應該也傷不得他什么,一邊去找藥,一邊笑道:“我怎么知道你這會子回來了?回來就回來唄,你還變個熊貓不就好了?這大晚上從門口躥出來一個人,換誰誰不怕?” “熊貓熊貓,你眼里只有那只花熊!”楊岑不悅:“我如今再也變不回去了,難道你便不喜歡我了?” 阿窈往日聽他說倒不覺得什么,今日聽見這一句,忽然臉上一燒,熱度久久不褪,也不答言,低頭去找藥,跟他說:“也不知道你們妖精能不能使得慣我們這些凡人的藥,你先試試吧。” 楊岑還是頭一次看到阿窈這般含羞帶怯的模樣,忽然也不覺得疼了,心中像拌了蜂蜜又撒上一層糖,聽見阿窈一聲凡人,一聲妖精,也不生氣只是好笑:“你也想太多了,誰是妖精?我跟你們一樣,都是rou做的。” “你是人......”阿窈大睜著眼睛,一時糊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