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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會喚一聲:滾滾! 而后樹梢浮動,竹影參差,送來陣陣清風,卻唯獨不見了那個芝麻團子一樣的身影。阿窈放下手里的活計,無端有些悵然,再轉而一想,不過幾個月,便又笑了。 此刻,楊岑正伏在自己的后院,看著屋里滿地亂爬的自己,心情復雜。 第57章 變故 英國公府已經傳了四代, 從立國起就封了府,在京里劃出了一片地來給他們建宅院。剛開國時,皇城初建, 那時候城里有的是地方, 皇帝一揮手,給英國公府占了兩條街去。 結果到了百余年后,現在的皇帝看著他們的府邸都后悔,皇家開枝散葉, 枝繁葉茂, 子又生子,孫又生孫, 把京城里頭占滿了,輪到自己的兒子,卻沒有地方了, 只能委委屈屈在靠近外城的地方建王府。 英國公府只傳長房, 一向香火不盛,院子多人又少,多余的地方都建了園子。文錦院就在正院后頭, 論軒峻壯麗,比楊世子夫婦的院子差遠了,若論端正肅穆,又不如英國公的住處。妙就妙在單獨成一個園子, 山水景致, 一步一換,清幽之風是頭一份兒。 只是自從院子的主人患了瘋病, 這往日門庭若市的地方,如今越來越冷清。再加上主人現在行動神態與畜生無異, 更加不敢放人進來。每日除了楊三郎的傻笑聲,丫鬟的驚呼聲,再也聽不見別的動靜。 不過這樣的情形,正好方便了楊岑隱藏行蹤,還可以現取了林里新發的竹筍填飽肚子,他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思考,怎么把自己換回來。 “看,那個傻子又在滿地爬了?!?/br> “別管他,看他能爬多久!” “哎呦,上樹了!上樹了!哈!又掉下來了!” 每天睡在地上的楊三郎最近又跟樹杠上了,一雙膝蓋跪在地上,一路爬到樹下,四肢并用往上爬。丫鬟也不像前幾個月楊岑看見的那么緊張,都甩著手絹磕著瓜子坐在門檻上,嘻嘻笑著看那個假的楊三郎出丑。 那熊貓卻一直用不慣人的殼子,看見什么都下意識想用牙去探索探索,好容易爬到半截,就抱著樹去啃樹枝子,還沒咬到樹皮,卻忘了自己現在已經沒了鋒利的爪子扣住樹干,從上面摔了下來,疼得它哼唧哼唧。 眾丫鬟見那熊貓笨拙的樣子,都拍手大笑起來。 “你們在干什么!”忽然去拿新藥的大丫鬟回雪回來了,看見眼前這幅情形,道:“我勸你們仔細些,這到底是個哥兒,往后說不得就是國公府的主子,你們這么著,也是太過了!” “怪不得別人說,咱們這院子里頭,就數jiejie心善,”丫鬟知道她如今也只是個面子情,就都笑道:“我們力氣小,卻弄不動三爺,也是沒法子呢!” 回雪見讓外人看了不成體統,便上前扶了楊三郎起來,那熊貓卻鬧起了脾氣,死賴在地上,回雪扯了一會兒,不耐煩了,便重重推了他一把,熊貓忽然發起怒來,一張口就咬在她胳膊上。 眾人忙跳起來拉開楊三郎,一并擁著回雪進屋里去拿藥,有給她端水的,有給她拿藥的,有給她搬凳子的,有給她拿繃帶細細綁傷口的。 外頭占著楊岑軀殼的熊貓茫然地坐在院子里頭,不知該往哪里去。 楊岑只遠遠看著,一時間大怒——他院子里的丫鬟自從他十二歲以后,就不大貼身伺候了,多半做些別的活計,或是整治小廚房,或是收拾屋子,或是給他做衣裳。雖說干的都是輕省活計,楊岑卻也從未虧待過她們,如今他不過一落難,就被如此對待,卻讓他第一回 知道了,人情冷暖就在自己身邊。 楊岑心里還有些隱隱地不安——若不是當家人變了態度,丫鬟哪里會如此輕忽,難道連爹娘也放棄他了嗎? 楊岑本不愿相信從小疼愛他的祖父與父母會這樣狠心,但是自從看了阿窈的境遇,他也不敢信了。 好在,還沒到天晚,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匆匆踏進了文錦院,跟他一起過來的還有上次見到的楊柳美人兒。 “岑哥兒今天吃了藥沒?好點沒有?”崔氏看著仍舊癡癡呆呆去跟玩藤球的兒子,上前撫了撫他的額頭,秀眉深鎖。 “新拿的藥回雪jiejie已經拿過來了,才剛要熬,大爺又把jiejie咬傷了,忙活了半日才剛煎上,還沒來得及給大爺吃。”下午時候還看熱鬧的丫鬟這會兒卻關切得很,輕手輕腳給楊三郎喂水喂飯,不見半點嫌棄。 “也難為你們了,”剛在外頭訪新大夫,忙活一天的崔氏一臉疲累,揮揮手:“文錦院這個月的月錢再翻一倍,每個人另加十兩銀子的賞錢。明天請咱們家的孫大夫過來,給回雪看看手,別留了疤?!?/br> 崔氏知道如今的兒子不好伺候,撥來新的人她又信不過,因此每個月又是賞錢又是放假,寄望著他們能多點耐心。如今她每日都在往各個道觀、佛堂添香祈福,尋遍了京城的名醫,幾乎不在家中,就是下人輕忽了楊岑,她也不能時時看顧著。 “太太最是慈悲,大爺待我們也是極好,我們豈有不用心的!”一群人喜不自禁,就這一年多的功夫,他們已經攢了近百兩銀子了。要不是為了發財,誰還要留在這樣沒前途的地方? 崔氏坐了一會兒,給楊岑喂了飯喂了藥,這兒那只熊貓卻聽話,分明知道誰才是為他好的人,并不鬧騰,都乖乖吃了。崔氏便覺得心里安慰些,叮囑了幾句,就走了。 前一刻還在做樣子的丫鬟立刻撂了茶杯,也不去管那只熊貓又躺在那塊地方,還餓不餓,就圍在一起閑磕牙說話。 “二房的岳哥兒已經住進老太爺院子里頭了,這過繼的事再無不準的了!”一個人神神秘秘說著聽來的消息 “老爺太太必定是不愿意的。何況大爺還留了一個獨苗呢!現今那個小哥兒才五個月,太太就護得不行?!绷硪粋€丫鬟呸得一聲吐了瓜子皮,搖頭道。 “老爺不愿意有什么用,這事是太爺說了算!老爺到底還不是國公爺,還是世子呢!當不得家!至于那個小哥兒,不過就是個姨娘生的,哪里比得上岳哥兒,從小伶俐,書讀得也好,正經的嫡枝,如今就快要長成了。太爺要是下定了主意,闔家上下誰攔得?。俊?/br> “回雪jiejie這下有福氣了,她干娘就是岳哥兒的奶嬤嬤,眼看著又要有好前途了!” 被迫在屋后聽墻根的楊岑從他們的話里過濾出了幾條信息,打得他措手不及,目瞪口呆。 一,自小疼愛他的祖父現在要把二房那個整天就會掉書袋子,一張嘴就是子曰詩云的酸秀才楊岳,過繼給他們家。 二,從沒跟別人做過風月之事的自己,多了一個便宜大兒子,現今已經有五個月了! “呸!做她的春秋大夢去!癩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