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聽到一聲啜泣，他趴到窗口上一看，秦二爺正踩著一個丫鬟的手攆來攆。那丫鬟痛得滿頭汗，大喊一聲：“啊！”然后昏死過去了。

秦大爺走到戴著藍石耳墜的丫鬟跟前，伸出手掌，狠狠地扇她一巴掌。

他從寬袖中，拿出一軟鞭，扯下她的衣服，露出白嫩的后背，揚起鞭子狠狠地抽她，抽出道道血痕。丫鬟跪在地上嚶嚶地哭泣。

秦大爺拽著她的發髻，往門上招呼，撞得木門抖動不止，咯吱咯吱響。撞得木門全是丫鬟額頭上流下的鮮血，那血分成細流淌在地上。

秦大爺拿出瓷瓶，將瓷瓶里的液體灑在丫鬟身上。

丫鬟一聲凄厲的大叫，昏死過去。

林恒嚇得差點尿了褲子。他偷偷問小紅：“大爺為什么打人。”

小紅拉他走出房門，她細聲說道：“秦老爺老來得子，只有秦大爺一個兒子。大爺對下人極嚴厲。大爺打人打可狠了，甚至還打死過幾個丫頭。今日，這倆新來的丫鬟，在大爺午睡時，收拾屋子，打翻了銅盆，把大爺驚醒了，就拿她倆出氣。”

小紅掀開袖子，給他看胳膊上烙的印子，一大片傷痕肌rou縱橫，猙獰可怖。她說：“這是夫人烙的。”

林恒問：“為什么，你有何過錯？”

小紅輕輕地啜泣：“有一回我在大爺房里打掃房間，呆的久了，大爺摸了我一把，夫人正好看見了，就拿我出氣。”

林恒握住小紅的手，心疼地說：“你們真可憐。”

小紅哭了起來：“那有什么辦法，咱們這種人是最低賤的，落到好主子手里，那就高看咱一眼，落到這種主子手中，只有死路一條。”

林恒問：“打死了人，官府不管嗎？”

小紅哭著說：“小兄弟，你不知道‘奴婢仆人，皆為畜類’這條法令嗎，就是說我們都是牲口一般的低賤，跟小貓小狗一樣，被打死也不過踩死只螞蟻。”

林恒心里難受，為自己也為小紅。

翌日，小紅死了，她的尸體從秦家水井中撈出。她臉上烏黑一片，她雙手似乎要抓住什么，像兩只勾起的雞爪，她僵硬地躺在那里，像個冰冷的石頭。

林恒聽到丫鬟們低語，昨晚小少爺要摸小紅，小紅有點不愿意，小少爺就拿毒劍扎她的臉，她忍受不了渾身的痛，就跳井自盡了。林恒聽得大哭起來，他心疼小紅。

秦夫人不悅，秦大爺迎新妾入宅，不常來她房里，她便變本加厲地虐待起下人來。

林恒有些笨拙，這天摔壞了秦夫人的胭脂盒子。秦夫人扇了他一巴掌。

林恒脾氣暴躁忍受不了這種氣，對著秦夫人的臉也扇了一巴掌，扇得她嫩滑的鵝蛋臉上出了幾道紅印。

秦夫人氣得黑眼仁都不見了，猙獰地看著林恒。

林恒扇完巴掌，竄到院子里亂跑，家丁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抓住。秦夫人走到他跟前，斜凝著他，拿玉簪子扎林恒的手。

林恒的手被扎出了一個血窟窿，他痛得大聲叫嚷。

林恒罵道：“你這狗女人，我將來殺了你。”

夫人更生氣了，讓家丁把他扔在青石磚上打他。那天夜里，他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拳，踢了多少腳，后來他吐了血，他劇烈地咳嗽著，咳嗽一次就帶出一些血絲。

林恒像散了駕的破馬車，動也不能動，幾天都沒能爬起來。有好心的丫鬟們給他喂些粥吃，就這樣熬了過來。

從這往后，秦夫人就拿鞭子抽林恒，虐待他，他身上遍布了揪揪巴巴的鞭痕。

林恒絲毫沒有反抗的力氣，吃不好，睡不下，每個深夜他都被那些傷折磨醒。

很快他眼神空洞，體型消瘦，骨頭上只剩下一層rou。他的頭發開始斑白，他就像一個幽靈，滲人恐怖。

林恒看著鏡子里的鬼樣子，嚇得尖叫起來，逃走了。他大哭不止，自己那可怕的樣子要把他折磨瘋了。他把秦夫人每次抽他幾下，都記在心里，一共是七百八十二下。他發誓若是有機會逃出去，一定會回來報復。

后來夫人換了其他丫鬟折磨，林恒才重新長了些rou。

這日，林恒小心翼翼地打掃書房，他沒看到白胖的小少爺從屋外進來。小少爺秦守指揮著家丁抬著一盆名貴的盆栽。

林恒向后一退撞翻了盆栽，盆栽又撞到秦守身上，將秦守撞得昏死過去。林恒頓時面如死灰，他知道大禍臨頭了。

林恒被兩個強壯的家丁架著，送到秦大爺跟前，家丁說了事情的經過。

秦大爺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他說：“亂棍打死。”

家丁將林恒綁到后院，扔在長凳上，被扒下褲子。家丁拿起板子，往死里打他，打了十幾下，林恒已經痛的滿頭大汗。

頭上包裹著紗布的秦守和瘦小的秦計走上前來。

秦守大喊：“打死他，給本少爺打死他！”

秦計拿著他的寶貝小盒，用小木劍在里面沾了□□出來，用劍扎林恒的眼睛。

林恒感到眼睛一陣劇痛，他哭了出來。他的眼淚是鮮紅色的，順著木板淌在地上。

林恒罵他：“你們秦府這些畜牲，我一定會回來報仇的！X你祖宗！”

秦守搶過家丁的木棍，往林恒的屁股上狠狠地拍了十幾下。初始，林恒還痛得死去活來，后來就麻木了，他想應該是脊骨打斷了。

林恒在昏死前，看到自己屁股上血rou模糊，皮開rou綻。

林恒盯著秦守和秦計的臉看著，心想一定將來一定要把秦家千刀萬剮，為自己報仇雪恨。

林恒從木凳上栽下去，摔得渾身抽搐，翻起白眼，然后兩眼一閉，沒了呼吸。

家丁看他一動不動就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向一旁觀看的秦二爺說：“已經死了。”

秦守抬抬手，讓家丁把他裝在袋子里扔到后門去了。

第3章小乞丐

林恒臉色灰青，呈現死亡之相。他渾身都是血淋淋的傷口，他的血水和汗液交織在一起,把身下的稻草都染濕了。

傷口鈍痛，即使昏迷，疼痛也折磨著他。他無意識地長著嘴喊痛，在夢中他被秦家人拿尖利的刀子割rou。

一個叫齊賀的小乞丐，在秦家后院發現了他，將他撿回乞丐屋。

林恒一只眼緩緩地睜開，他見一滿臉灰塵，身著破爛舊袍的小乞丐望著自己。對面的破草堆上躺著一堆乞丐，在吃饅頭。

林恒嗓音沙啞：“給我一刀，讓我死了吧，太痛了！”

齊賀拍拍他說：“我叫小狗子，我們一起活下去。”

乞丐老大嘲笑齊賀爛好心，林恒傷成這樣，不死也殘廢。

齊賀的爹，原是郎中的學徒，后來齊賀的父母雙亡，他就流浪街頭了。

齊賀的父親治療這種創傷是最拿手的，他也跟父親學了幾手。

林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