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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在文場的伴奏下,我緩緩步上舞臺,拉腔嬌音婉轉,揭開了今晚的序幕。一整出戲唱下來,我都有些恍惚,眼里根本沒容進任何人,我只是麻木的走著、唱著,水袖翻飛,我不用思考,身體自然動作,那是我練習了千萬遍的成果。尾聲時我還彷佛置身夢中,我唱完杜麗娘最后一句詞,臺下掌聲叫好聲不斷,我卻充耳不聞,只是心下激動不已,杜青衣、杜青衣!你沒有辜負這個名字。我名青衣,原本不姓杜,從小園主只是小六、小六的喚著我,直到我初登臺,唱活了杜麗娘之后,開始有人直接喚我杜小六,又因為我都唱青衣正旦,久而久之,杜青衣竟成了我的名。也因此,我不懂園主為何讓許芳也唱杜麗娘,我下了臺,正要走回里間,果然就見許芳神色不明站在一旁,我冷淡的微微頷首,便和他擦身而過。園主的用意我猜不透,但我知道,園主總歸是對我好的,因此我也不過問,就像我之前對他允諾過的,一切但憑他吩咐,我只要唱好我的戲,幫他物色名角就好。說到名角,我記得沒錯的話,四年前那場戰亂之后,梅瀾便搬進了百順胡同,找個時間讓園主把他挖進來,順道把他那當琴師的伯父也一起帶進來。我脫了戲服,卸下行頭,輕吁了一口氣,多少年沒有如此盛裝,眼下有些吃不消,不太習慣繁復沉重的戲服,就在我沾濕錦帕,細細擦拭著臉上紅妝時,小冬子走進里間。“青衣,管事說前堂有位公子,想請你喝杯茶。”小冬子遲疑的開口。“推了。”我淡淡回道,下了臺從不到前堂是我的規矩,這個管事是新來的?“管事說那位公子,我們惹不起。”小冬子猶豫,他也知道青衣的規矩,但是管事說那位來頭不小,恐怕沒辦法善了。我擦拭臉頰的手一頓,抬頭看著小冬子:“園主不在?”“我在,小冬子,去推了。”才剛說完,園主就走進里間,他淡淡吩咐小冬子,等到小冬子離開后,他轉頭望著我。“園主有事?”我擰了擰帕子,繼續清理著臉上的妝。“過幾日就要出發到天津,你身子沒事了嗎?”沒想到園主是來關心我身體的,不過我今天都登臺了,好沒好利索他會不知道嗎?“嗯,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回答,等著園主的后話,園主沉吟了一會,似乎在思索著如何開口。“明日許芳登臺后,你雕雕他的身段和念白吧。”沒想園主靜默了一會,竟然讓我指點許芳。我訝然抬首看著園主,讓我去雕許芳?他原本就不待見我,這下子不得恨死我了?況且園中還有教戲師父,怎么都輪不到我來指點吧?“總督府指定唱,除了你,只有他能唱杜麗娘。”園主蹙眉,原來這就是他讓我和許芳各唱一臺的理由,總督府的堂戲,他想讓許芳替我唱杜麗娘。“讓秦師父雕吧,我的杜麗娘也是他雕出來的。”我思索了一下,還是推了,我不想跟許芳談交情,卻也不想再添惡。“......青衣,我不讓你上臺,有我的道理。”園主以為我介意許芳要替我,因此不愿指點許芳。“園主我省得,只是我和許師弟年歲一樣,恐怕讓他難以信服。”我嘆了口氣,找了個推托之詞,我實在不想和許芳牽上關系,要不是同在一個戲班,這一世我是真不想再搭理這個人。“他的身段和念白火候尚顯不足,如果你能提點一二,秦師父可以省很多力。”園主試著說服我,我無奈,只能答應下來,這時小冬子捧著個木盒進來。“這是什么?”園主抬起眼瞼,睨了小冬子一眼。“這是給青衣的。”小冬子說著,一邊遞給我,我卻沒有接過,讓小冬子擺在桌案上。“哪兒來的?”這木盒不知來歷,里面也不知道放著什么。“那位要請你喝茶的公子給的。”小冬子吶吶開口,拿眼睛偷瞄著坐在一旁的園主。“退了,以后給我的禮都退了。”我皺眉,想起前一世初識梁仲伯時,也是下了臺那人奉上一份薄禮,就此開始了我們之間的糾纏。“這……”小冬子為難,望著園主不知道該怎么辦,園主神色不明的盯著那個木盒,須臾,拿起木盒就走出里間。“小冬子,跟我來。”園主不忘叫走小冬子,我猜想他是要幫我去退了那份禮,雖然給園主添麻煩了,但是我知道,園主有辦法擺平的。***“二爺,青衣身體不適,恐怕……”管事哈腰點頭,對著眼前白衣少年恭敬的說。“無妨,他不愿出來就算了。”少年冷若冰霜,淡淡開口,管事卻以為少年已動怒,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二爺說了無妨,你還杵在這里做什么?”一旁奴仆看管事沒有離開的意思,出聲趕人。“還望二爺千萬見諒,青衣是真的傷勢剛好……”管事搓著手,哆嗦的開口。“我說了,無妨,不用在意。”少年舉起一只手,止住管事的話,沉吟了一會,復又開口:“袁祈。”“這是我家二爺小小心意,二爺很喜歡杜公子的戲,既然杜公子身體不適,還望他好生休養才是。”袁祈奉上一個木盒,管事愣愣的接過。“二爺,既然您喜歡那個戲子,怎么不遞帖子呢?”待得管事捧著木盒離開,袁祈不解的問著自家主子。“袁祈,不該過問的事,莫要多嘴。”少年抬起清冷雙眸,冷冷的瞥了袁祈一眼,袁祈被眼中警告駭住,連忙低頭稱是。袁祈隨侍在旁,一點都摸不透二爺的用意,前幾日就來到這胡同,帶著他站在一堵墻外,一站就是一下午,然后今天又來到這大堂,和人擠在一起看戲。看二爺樣子,分明是極為欣賞那個杜青衣,可是杜青衣不就是大少買通的戲子嗎?沒想到二爺叫他再探,自己也離開天津來到北京城,看來二爺果然很重視那個戲子。就在少年打算離開時,園主捧著木盒來到面前,園主神色平淡,不急不緩的開口:“這個木盒可是閣下所贈?”“是在下。”少年頷首。“萬某代青衣謝過小公子厚愛,小公子的心意,青衣心領了。”“我們二爺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之理!”還未等少年反應,一旁袁祈便開口喝斥。“袁祈。”少年制止袁祈,對著園主淡淡開口:“是在下唐突了。”示意一旁奴仆接過木盒,竟是將禮又收了回去。園主心中暗自訝異,沒想到這小公子這么好說話,青衣拒了他的茶,他不惱反而送禮,現下自己退了他的禮,也不見他發怒,但是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