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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西暝怕惹她不高興,所以假裝一心干活的模樣兒,那溫熱的杯子輕輕在手上一碰,他已經會意,抬頭看向柔之,卻見她偏是看向別處。 謝西暝微微一笑:“多謝柔柔。”舉起杯子一口氣喝了。 雖然是尋常的一杯水而已,勞她親手送過來,這份體貼的心意浸潤其中,卻比蜜水還要甘甜百倍。 他放下杯子,把剝好的栗子推到柔之跟前:“你嘗嘗好不好?” 柔之撿了一顆咬著吃,果然軟糯香甜,不由抿了抿嘴。 謝西暝見她露出笑容,已經是極大嘉獎了:“好吃的話我下回還買。” “你還想有下回?”柔之這才輕聲道:“今日是破格而已,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了。就算是親兄弟姐妹還逾矩呢,何況……” 謝西暝又剝了一顆,想了想,卻探手放在了柔之的掌心里。 兩個人的手指相碰,柔之的心一悸,忙縮了縮,卻把那顆栗子握緊在手心了。 謝西暝道:“我先前無知,得罪了柔柔才來賠罪的,你既然不喜歡,以后我自然不會了。” 沈柔之暗暗吸了口氣,假裝平靜地說:“那就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謝西暝聽她故意的老氣橫秋,卻看著她笑了笑。 本來的桃花眼都瀲滟生光,看得出他是發自真心的歡悅。 沈柔之覺著這少年明艷的令人刺眼,又見他如此快活,便咳了聲:“你又高興個什么?” 如此良宵,當然不該提徐麒臣那種煞風景的,謝西暝便含糊道:“沒什么。” 不料沈柔之瞧出了幾分,她磕了半顆栗子,品著那點甜香在舌尖散開的感覺:“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不想答應徐家的提親?” “不答應才對呢。”謝西暝脫口而出。 柔之笑笑,捏著手中半顆栗子,徐徐道:“我知道我們這種人家,跟徐家是天壤之別,常言說,強極則辱,情深不壽,所以什么事情都要一個度,如今父親做著京官兒,官兒雖不大卻也算安穩,弟弟meimei們也都穩穩妥妥的,大家平平安安這已經是很好了。要是跟徐家這種門第沾上關系,誰知道將來會怎么樣呢?恐怕反而平地生波,前途未卜。何況我也自問配不得徐大人那般人物……我跟父親說‘齊大非偶’,父親應該也是明白的。” 她每句話甚至每個字,謝西暝聽在耳中,格外仔細。 聽到沈柔之分析目下家里的局面,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正若有所思的,聽到她說“配不得”徐麒臣,才哼道:“他算什么東西?” 柔之道:“嗯,他是都察院三品大員,將來前途無量的。而您也是定遠王府的小郡王,褒貶他的這話別人說不得,你當然說得。” 謝西暝望著她:“這跟我是誰沒有關系,他、他本來就不是你的良配。” 柔之推了一顆栗子送到他跟前:“你也嘗嘗。” 謝西暝心頭一喜,才要吃掉,卻聽柔之不緊不慢地說:“不過,他們徐家已是齊大非偶,那堂堂的定遠王府當然比徐家更甚了。” 謝西暝猛地聽了這句,差點給栗子噎到:“你、怎么提這個……” 柔之靜靜地看著他:“我只是想起先前你跟我提過的那句話,所以小西,你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沈柔之的意思是,一個徐麒臣她已經是“配不上”,何況定遠王府的小郡王。 謝西暝當然知道。 他好不容易把那顆栗子咽下去,探手握緊沈柔之的手:“我不是!你要是因為這個嫌棄我,那你總該知道我跟王府恩斷義絕了,我已經不是什么小郡王,我只是……” 他說的這樣急,嗓子都有些啞,像是剛才著急咽下栗子的時候,給那本來的甜膩之物劃傷了喉嚨,有點熱辣辣的疼。 謝西暝深深呼吸,眼中生潮:“我只是你的小西,是你的人。” 咿嘩犭蟲家: 感謝在2020-10-12 21:59:05~2020-10-13 20:08: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1907861、ajada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沐戈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0章 柔之本是想借著徐麒臣的事兒提醒謝西暝, 畢竟他先前也說了關于提親的話,她是想叫他不要輕舉妄動。 誰知竟又聽他如此回答。 本來突然起夜,身上還有些涼浸浸的, 這會兒卻仿佛擁爐而坐, 臉上身上都有些滾熱起來,口中還含著些許碎碎的甜栗子, 大概是太甜了,舌頭都麻的不能動了。 柔之向來是個清醒鎮定的女孩兒,雖然年紀不大, 但畢竟是家里的長女,行事素有分寸, 冷靜自持。 正因為她聰慧難得,之前人人都說徐麒臣是從天而降的福氣, 而她來說,卻能從中看出“福兮禍之所伏”,未卜先知,洞察明細。 但是面對謝西暝……柔之忽然有些慌得不知如何處置了。 從在洛州開始,還不知謝西暝的真實身份之時, 他的所言所行,滿心為她。 原先本以為是單純的姐弟之情,或者是這小子故意奉承自己的, 誰知很快又知道原來人家不是什么“寄人籬下”看人眼色的外室之子, 而是大有來頭。 柔之想不通為什么謝西暝會對自己那樣不同, 只是他畢竟年紀不大,柔之便刻意不去多想,也不愿意讓自己當真,只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心想過上一陣子只怕就淡了。 但從洛州到京城,謝西暝竟是變本加厲。 他一直不肯放棄,如春風細雨,綿綿不絕。 直到這會兒,柔之再也不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了。 柔之垂著頭不便多看謝西暝,卻察覺自己的手指在輕輕地發抖。 這小子真是什么話都能說出來的……她雖然抗拒這些,不愿細聽,但偏偏每個字都很仔細的鉆到心里。 正在心頭悸動的時候,謝西暝探手過來,試探著似地握住她的手指:“柔柔……” 沈柔之驀地抬頭,對上少年近在咫尺凝視著自己的雙眼,他看起來十萬分認真的樣子,神情堅定里又透出一點小心翼翼,好像怕她會逃走、或者忽然不見。 這一對視,不知為什么,柔之的眼里也有些發潮。 “我不是、不讓你說這些了嗎?”終于,柔之低低地。 謝西暝道:“我本來也不習慣說這些,本來都藏在心里,可后來我才知道,只藏在心里是沒用的,這些話我不說出來,柔柔就不會懂,甚至就算我一遍一遍的和你說,你還未必相信我……不趕我走已經是好的了。” 沈柔之苦笑:“你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