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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來只覺得空虛。在正經做事業之后,雖然也接觸了不少卿倌,上門說親的謀人更是不少,但他卻覺得看誰都一樣,絲毫沒有心動的感覺。在他已經忘記為一個人心動是什么感覺之時,身心都滿是瘡痍的夕朝被送到了溫家。再見夕朝時,溫有恭甚至認不出這是那個曾經很像畫冊上玉童子的人。背上一大片燒傷,后頸和臉上也有一些,蓮花紋記幾乎被傷口結的痂完全遮住,整個人看起來凄慘極了,三弟看到時眼淚都下了來。侍爹爹心腸極好,二話不說收留了夕朝,把人當親生卿倌似的細心照顧。只可惜官府請的是一般的大夫,畢竟要先治療,才能將人送來,因此錯過了最佳的時機,留了疤痕。溫家舍得用那昂貴的祛疤藥膏,若是人早送到溫家來,疤痕全消都是可以做到的,也不至于像現在這般,盡了最大努力,也只能將疤痕顏色減淡。溫有恭明白,侍爹爹是認定了夕朝會許給自己,夕朝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深情,也有膽怯和不安。誰都看得出來,他戀慕著溫有恭,但身上留了疤,又擔心對方會嫌棄。那樣的眼神讓溫有恭有些心疼,同時又覺得自己不可原諒。因為,他發現已經找不到當初對夕朝動心的感覺了。他明明很清楚地記得那種感覺,明明曾經看到夕朝就會發自內心地溫暖,恨不得把對方綁在自己身邊,時時看著,一刻都不想分開,分開也會十分想念,盼著能趕緊見面,見面了總想碰觸對方,哪怕只是肩膀碰著肩膀,也是很開心的。可是如今,他完全沒有了這種悸動。雖然會覺得疼惜,卻似乎并不是出于情愛。大概隨便哪個卿倌一夜之間痛失家人,只剩自己獨活,孤苦伶仃又傷了身子,他也會覺得疼惜的吧。看看自己現在,看到夕朝反而不敢碰觸,只要對上夕朝那帶著愛意的眼神,便只覺得心虛愧疚,半點沒有當年面對夕朝時不能自己的心動。夕朝可以這幾年一如既往地對自己情深不變,可自己,不僅流連花街,游戲人間,更是早將他忘得一干二凈。當初許下的諾言,以及二人被迫分開時仿佛萬物失色般的消沉失落,都如同在諷刺他這個負心人一般。因為覺得沒有了當初的心動,認定自己變了心的溫有恭,也不敢再負夕朝一次,若夕朝的家還安在,他或許能夠狠下心來拒絕親事,可夕朝已經一無所有,除了溫家,大概已無容身之處。于是,父親問他可愿意取夕朝時,溫有恭一絲猶豫都沒有,便點頭同意了。只是,面對夕朝時,他仍是心中忐忑,下意識便如同生意場上般偽裝起自己,擺出毫無所謂的面孔,輕飄飄地道:“我會取你,但不是取作夫郎,而是侍郎。正君的位置自然要留給我真正喜歡的卿倌。兒時對你許過的諾言,我也很抱歉,只好請你當作是太過稚嫩的戲言吧。”他一邊說著,一邊心驚。自己也知道這番話太過冷漠,也太過傷人,負心負得如此理直氣壯毫無歉意,誰人看來都會覺得溫二少是個薄情的混賬。只是話已出口,他也收不回來,硬起心腸去看夕朝的臉,心中還想著若是夕朝傷心了,質問自己為何變心了,他該如何應對。然而夕朝只是一臉淡然地點頭,道:“我知道了。我已是這副模樣,你肯取我已是有情,我也不敢奢求更多了。”溫有恭心里頓時不知是何滋味。按說夕朝能夠平淡接受這個安排,沒有不滿,也沒有質問指責自己變心,對他來說實在是最好的反應了??墒?,是因為他并未想象過這樣的情形,所以一時之間反應不及嗎,他完全沒有松口氣的感覺,反而覺得心里有些堵。難道夕朝也已經對自己情淡了嗎?不,這些日子以來,他從夕朝的眼神舉動中,感受到的情意絕對不會是假的。那么,為什么夕朝能夠如此平靜,仿佛毫不在意自己如何對他似的?溫有恭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不痛快,更不明白怎么就脫口而出了更過分的話:“還有,我雖然取你,也會與你有夫夫之實,但不會給你孩子。我的第一個孩子必須是正君所出,在那之前,你不會有孩子?!?/br>再沒有比這更殘忍的話了吧,溫有恭說完之后,心里都涼了。他與夕朝已經十九,卿倌二十五之后很難生育,三十之后便是無望,本該趁著這兩年努力為溫家增添香火的,可他竟然不讓夕朝生育。這話說出口,溫有恭覺得自己不僅對夕朝殘酷無情,更是對不起溫家列祖列宗。有那么一瞬間,他仿佛在夕朝臉上看到泫然欲泣的神情,然而一眨眼,夕朝卻仍是臉上一片平淡地點頭表示接受。溫有恭覺得胸間莫名升起一股怒氣,他看著夕朝,發現再無話可說,怒氣升騰之間,又感到一絲蒼涼。再不愿多看夕朝一眼,他什么都沒說,便轉身離開了夕朝的房間。曾經只是看著夕朝便覺得歡欣的那個溫有恭,果然已經死了,再也不存在于這世上了。如今活著的,只是一個空有風流之名,實則冷血無情的負心薄幸之徒。這樣的人,還有可能真心愛上什么人嗎?是否即便一時愛上了,也終有一日會淡了情,負了對方,如同今日對待夕朝一般,用殘忍的態度和話語傷害對方?如何后悔出口傷人也已是于事無補,溫有恭在成親之日望著一身喜服、蓋著蓋頭的夕朝,心里想的卻是,自己或許應該快些取個夫郎。從那一日起,在夕朝二十五歲之前找到真正喜愛的人,取作夫郎,便成了溫有恭心頭的執念。80、番外-溫有恭篇(二)溫有恭非常茫然,當夏越問他究竟想要怎樣的夫郎時。他是真的沒有想過,甚至沒有任何具體的要求,只知道懵懵懂懂要找真正動心之人。此時突然想到這層,他方才驚覺,到秋末,自己就滿二十二了。夕朝比他還大兩個月,入秋便會先自己一步長上一歲。時間,真是不多了。倆人成親以來也有三年,溫有恭一直在尋找夫郎人選,上門說親的,他都會去跟對方卿倌見上一面,處上一處??墒牵幢阌型饷查L相頗為吸引他的,他也仍然沒有再次感受到當年的動心。隨著日子過去,他也漸漸開始有些急躁,也不再局限于謀人介紹的對象,京里的,甚至跑商途中遇到的,只要是看著覺得有些好感的卿倌,他就會習慣性去搭個話。便是這般廣撒網,也依然一無所獲,反倒更坐實了他風流之名。京里的卿倌誰人不知溫家二少風流成性,被他搭話,也只當是被調笑了,再如何臉紅心跳,也漸漸無幾人會當真了。聽聞夏越竟然許諾夫郎終身不再他取,溫有恭明白,自己心里是非常羨慕的。他在戲文里見過專情不移的郎官,只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