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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人該做的事,江湖人可以無恥無德但少不了一個義字。傅驍寒待他不薄,他不愿意做對不起他的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想來,這便是我的命了?!彼嘈?,一點也不顧及傅紹嶸漸趨嚴肅的臉。牢房的氣味不好聞,也時常有老鼠出沒,此刻靜悄悄的,只剩下鼠蟲爬來爬去的聲音。傅紹嶸轉頭離開,臉上還帶著怒氣,大約是從未想到會有人拒絕自己的要求。自從程遇春入獄后,梨園的聲勢便大不如前了,孟繁花依舊是不瘟不火的旦角,并未有人趁此機會脫穎而出,青州百姓不免替程遇春喊冤。天邊的月亮又掛了上去,黑黝黝的天空里亮著一彎淡黃色,城里靜悄悄的,時而有狗吠,黃色的半人高的狗從巷子里竄出來,齜著牙,嘴角流著涎,偶爾有路過的行人,黃狗便瞪著鈴鐺一般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那個人。孟繁花晃悠悠地走在路上,猛地被躥出來的一條狼狗撲倒,跌在地上。他的眼前出線一雙女人的腿,蹬著細長的高跟鞋,往上看,是一身海棠色的旗袍,領子上藏著一張艷色的臉,抹了□□,擦著胭脂,頂了一頭又卷又長的波浪。“阿花,過來,不許咬人?!蹦莻€女人的聲音是軟糯的越腔,喚起人來都是nongnong的撒嬌味。孟繁花“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扒著那女人的腿不肯撒手。“儂作啥子啊,拿我放開了呀?!?/br>孟繁花一把鼻涕,哭的不成樣子:“毓秀,毓秀,你回來了,你回來了,你不要怨我!”女人嫌棄地跺了跺腳,然后一陣腳步聲響起,孟繁花抬起頭,便看見傅驍寒那張臉。只見他冷著一張臉,在月色下閑的陰森恐怖,此刻張開一口森森白牙,居高臨下地:“你也覺得很像吧?!?/br>孟繁花登時便有如雷劈,渾身怔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體仍是不停地顫抖著,忽然雙手掩面,哭出了聲:“毓秀,是我害了毓秀,我對不起程老板?!?/br>傅驍寒沉著臉,壓住怒火:“果然是你殺了毓秀?!?/br>孟繁花聽了一下子從地上直起身來,連連搖頭:“不,毓秀不是我殺的,她是自殺的?!彼A艘粫?,又繼續說道:“她是太愛我了,是我對不住她?!?/br>“我同毓秀本是青梅竹馬,可我在十一歲的時候被父親賣進戲園子,簽了生死契,而毓秀被她的家人賣給青樓的老鴇,我雖痛心卻也無力回天。后來我便常同毓秀暗通款曲,時日一長,毓秀不慎有了身孕。我同她講這孩子不能留,從前她事事聽我的,可是這一回她堅決得很。我發了狠,我告訴她,她一個娼女根本不配擁有孩子,生下來,也只會是無盡的痛苦。我不知道那之后發生了什么,再聽到她的消息,便是她自盡?!泵戏被ㄟ呎f邊不停地淌眼淚。傅驍寒問他:“那怎么扯到程遇春身上去了?!泵戏被ɡ懔艘幌?,有些難堪的樣子:“我一向嫉妒程老板,總是向毓秀提起,她......”傅驍寒哼了一聲,知曉那提起必然不會是什么好話,只是這二人,真是不知如何說!“如今真相大白,也該還程遇春一個清白,你是自己去還是我提你去見官?”“不敢不敢,自然是我自己去。不勞煩傅少爺了。”孟繁花素來是個膽子小的,不然也不會做了那么多日的縮頭烏龜,不肯為毓秀的孩子負責,導致一尸兩命,鬧出這等慘劇。看他如今這幅模樣,三魂沒了七魄,真是可憐,只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傅驍寒也不為他可憐。看守的警察打開牢門,對著程遇春說:“程遇春,你可以走了,有人替你翻案了?!?/br>不想竟這么快。似乎在意料之外,又好像不是。警察署的門口,傅驍寒一尊玉似的站著,外頭太陽很暖和,程遇春抬手遮了遮早春的陽光,將將從獄中出來,幾日才見到這一回太陽,好像已經習慣了黑暗。他朝程遇春拱手彎腰行足了禮節:“多謝傅少爺救命之恩?!?/br>傅驍寒的臉色淡淡的,雙手背在后面:“遇春,我為你做什么都是我自愿的,你明白嗎?”天下自然沒有白吃的午餐,你既得了乖必然要賣個便宜,所謂投桃報李,大抵這么個意思。程遇春垂著眼,不去看他,不咸不淡地:“那傅少爺是想讓遇春伺候您幾回?再大的債總也可以還清吧?!?/br>警察署在不算偏僻的地方,街市上雖說人跡稀少,卻也不時來來往往著行人。程遇春不愿意同他在大街上拉扯便同傅驍寒告辭,轉身之際,被一只胳膊扯到墻根處,傅驍寒如今還沒有他高,卻有著一雙狼一樣的眼睛,而他本人也像一匹惡狼,認準的東西就絕對不會放手。“傅少爺,請您自重?!?/br>“遇春,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彼谒亩吥剜氄Z,像是情人之間的挑逗,程遇春紅了臉,又羞又氣,一把推開傅驍寒,落荒而逃。回了家,班主父親不在家中,因為自己的事,已托傅驍寒將他父親送到醫院里,并未讓他知曉自己鋃鐺入獄,只說去了外地演出,讓他在醫院待兩日,自己也好放心。傅驍寒,傅驍寒,好像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已占據了自己的生活,為什么要將父親交到他手中。外頭還有個傅紹嶸虎視眈眈,這又有傅驍寒不肯撒手,自己這是做了什么孽,竟同父子兩人都扯上關系。第7章春心“遇春,你多吃些?!背逃龃簩⒏赣H從醫院接了回來,臉色還不錯。班主父親瞧著他的臉,像是瘦了不少,想來外地的飯菜應是吃不慣,便在家里炒了好幾個菜,只叫他吃。程遇春是不喝酒的,只偶爾班主父親會小酌兩杯,唱戲的素來愛惜自己的嗓子。思來想去,總覺得毓秀的案子疑點重重,孟繁花的話顯然也不可盡信,不過自己已經出來了,其他的事便再無瓜葛。午后,傅驍寒說約他出去。到了地點,只見傅驍寒在彈鋼琴。這紈绔少爺竟會彈鋼琴。程遇春站在他旁邊,初春的太陽甚好,透過窗子照將進來,打在傅驍寒的臉上,仿佛臉上透了光,粉紅粉紅的絨毛十分可愛。他的睫毛很長,烏云一樣蓋住眼睛,程遇春記得,他是狹長的鳳眼,看起人來頗有氣勢。他的手在琴鍵上跳舞,白皙而修長,握起來卻很有力。他的樣子很恬靜,可程遇春知道,他從來不是一個恬靜的人,終有一天,他會變的同他父親一般,周身只剩下凜人氣勢和錚錚的傲骨。他不過是他生命里的過客,一個絆腳石,甚至連絆腳石也稱不上,因為他還不配,他連個女人都不是。“這是什么?”“一首我很喜歡的曲子,。遇春,也是致你的?!?/br>他才十五歲,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