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叫做凌墨白。

墨白。

字子坤。

後來一個(gè)人去了北方，心里多少還是會(huì)難受，幾番下來，只那陌上二字，卻深入心底，便隨意地將名字改了。

墨白，便成了陌白。

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要改名字，或者只是想拋棄一些那個(gè)拋棄了我的家庭的一部分……可有些東西，不管是怎樣都無法改變的，比如說，我是凌家人。

改了名字又如何呢？

我卻還是我，也只是我罷了。

最終不能成為其他人，不能成為另一個(gè)人。

世人皆知凌陌白，可究竟是墨還是陌，又有得什麼關(guān)系？

挽著陳如霜上了樓，在母親的房門前停了，敲了幾下。

開門的人依舊是阿慈。

阿慈笑了笑，帶些審視地看了看陳如霜，道，“這位便是陳小姐吧。”

我笑著打趣道，“慈姨，要叫少奶奶才是。”

阿慈笑，“子坤長大了。”

堅(jiān)持叫我子坤的，現(xiàn)在也只有她了。

這個(gè)，連我都快忘記的字，居然還是有人叫的。

我笑，多少有些滑稽的味道。

進(jìn)了門，母親坐在桌邊喝茶，一套描金的骨瓷茶具，瑪瑙色的茶湯水氣氤氳。

母親依舊穿著舊式的旗裝，頭發(fā)綰著，四十九歲將近的年紀(jì)保養(yǎng)尚好，仿佛三十七八一般，尖尖的指甲映著從未沾過陽春水的蔥蔥細(xì)指，黑得純粹的眸掃過陳如霜。

“伯母好。”陳如霜笑著走過去，將禮物遞給阿慈。

母親點(diǎn)了點(diǎn)頭，勾勒了一絲淡淡的笑紋，“你便是陳家的小姐了？”

陳如霜嬌笑道，“伯母見怪了，叫我如霜便是。早就聽陌白說過伯母您年輕漂亮，如今一見果然不同尋常。”

我嘆氣，這小丫頭的嘴夠甜的。

氣氛緩和了一下，母親幾乎將陳如霜的祖宗十八代都問了個(gè)遍，最後才道，“聽陌白說，著急結(jié)婚，是你有了身子？”

陳如霜畢竟是個(gè)年輕的女孩子，聽這話，面上一紅，訥訥道，“伯母……我……”

母親抿了一口茶，淡淡道，“你只需要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陳如霜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些局促地絞著手指。

母親笑了，頗有些欣慰，“我本來是不贊成你們的婚事的。”母親說得很坦然，“可既然你有了身子，不娶你，仿佛我們凌家不像樣子，但是，若之後陌白再看上了別的誰，你也別撒嬌耍潑。”她頓了頓，道，“一個(gè)盤子還要配幾個(gè)碗，一只茶壺也要配幾只盞，別指望著陌白這一輩子只守著你。”

陳如霜被母親說得面上一陣紅一陣白，母親又道，“民國，民國又怎麼了？那家沒有幾個(gè)姨太太？”

陳如霜半晌才尷尬道，“伯母放心，如霜記得。”

母親很滿意如霜的乖巧，又說了幾句，便說累了，讓我們先行下去。

出了門，陳如霜嘆氣道，“嚇?biāo)牢伊恕！?/br>
作家的話：

才想起來前面忘記說了，猶豫各種原因。本文本月周日更，謝謝大家。

☆、故國三千里80

我忍俊不禁，“她就是那個(gè)樣子。”

這一聊便又是一個(gè)多小時(shí)，我吩咐張涯送她回去，便回房去看挽秋。

挽秋見我進(jìn)來，只是冷冷地掃了一眼。

我湊在他身邊坐了，沒臉沒皮地道，“挽秋大人，小的知錯(cuò)的，小的這就給大人坦白，求大人饒小人一命。”

他被我鬧得沒辦法，冷臉也板不下去，笑了出來。

我順竿往上爬，在後面抱了他的腰，下巴擱在他肩膀上，撒嬌道，“挽秋挽秋，不要不理我嘛，我錯(cuò)了好不好。”

他屈指彈在我頭上，又好氣又好笑地吼道，“凌陌白你到底幾歲？！”

我裝傻道，“三歲。”

挽秋咬牙切齒，卻因我在後面抱著他而無法奈何我，氣極了一拳打在我肩膀上，我疼的齜牙咧嘴可堅(jiān)決不松手。

半晌，挽秋終於連打我都懶得打了，我才簡單地把名字的事交代給他，他顯然有些驚訝，“你還有字呢？”

我笑笑，“可是我還是比較喜歡現(xiàn)在的名字。”

挽秋鄙夷道，“陌上一塊白？”那是什麼東西？破布？

我笑出聲來。

“明天是元旦了。”我在挽秋的肩膀上蹭了蹭道，“挽秋不打算送我新年禮物？”

挽秋一把把我推開，往椅子上坐了，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斜睨著我，“送你？”

我笑瞇瞇地道，“你不送我，那我送你好了。”

挽秋嗤笑。

我作可憐狀，湊過去道，“奴家愿以身相許，還望老爺成全。”

挽秋好似街邊的流氓，一手挑了我的下巴，瞇著眼睛邪魅一笑，“來，小娘子，抬頭讓爺好好看按。”

我作嬌羞狀，“爺~~人家可是黃花閨女。”

挽秋翻了個(gè)白眼，拍拍我的臉，“我管你黃花綠花，爺廚房缺個(gè)燒火丫頭，你就過去吧。”

我一聽之下大驚，急忙撲過去抱住他，裝哭道，“爺，奴家傾心於你好久……”

還沒說完，就看到挽秋像吃了蒼蠅一樣地看著我，一字一頓地道，“凌陌白，你沒完了是吧？”

我笑倒在地。

很久沒有如此地輕松過，看到挽秋的表情我知道再鬧下去一定會(huì)氣到他，搖頭道，“再過一個(gè)星期就該訂婚了。”

“所以？”挽秋挑眉看我。

我揉了揉眉心，“恩，找地方，提前包下來，再布置一下。”這些事情說起來容易得很，可真的做起來卻要花上不少的工夫。

挽秋點(diǎn)了點(diǎn)頭，施施然便要離去，一面走還一面道，“這和我好象沒什麼關(guān)系……你繼續(xù)忙。”

我徹底無言，只好繼續(xù)奮斗。

總算在前一天把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好了。

只是訂婚的緣故，所以并沒有太多的講究可說，無論中式西式，總是要大宴賓客的，母親的意思是，訂婚之後，就讓陳如霜住到家里來，因?yàn)楫吘故怯辛松碜拥娜耍锛覅s不知道這些。

在此之前，母親也與陳父陳母見了一面，至於談的是什麼，我大致也不清楚，反正陳父的面色不是很好看，仿佛知道了陳如霜一直瞞著家里的事。

不過這我倒并不擔(dān)心，至少他不知道他的外孫是挽秋的孩子。

訂婚如期舉行，我換上了西裝，陳如霜穿了一件淡粉色的洋裝，配合似的，頭發(fā)也卷了起來。

☆、故國三千里81

她快四個(gè)月的身子，雖然并沒有太突出，但如果穿了旗袍，顯然就會(huì)一眼被看出來。

挽秋依舊穿著他的淺色長衫，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抽過煙，我從外面會(huì)來，一眼就看見坐在窗前點(diǎn)著煙的人。

他看了我一眼，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