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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裂的磚瓦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微風拾起,有龍的身影在一旁游過,被巨蛇撞裂的地面便又恢復如初。大蛇被斬落的蛇頭鋪滿了平安京辨認不出的每一條道路,蛇血流出城外,與洪水相交處,沖天火光拔地而起,但那巨蛇仍在永無休止地重生著,肆虐著。“茨木童子!你就這點本事嗎?”酒吞童子跳上又一只新生的蛇頭喊道。茨木童子聞聲急忙抬頭應道:“怎么會,摯友!我這才要開始發力呢!”“你最好是說真的。”“放心吧,碾碎他們,只需要一瞬間而已——”高墻上的畫卷掉了下來,甫一落地便化為齏粉,消散無形。輝夜姬趴在竹筒上,似乎感應到了什么,向城外那畫卷被擱置的地方看了一眼,低下頭祈禱著。颶風席卷而來,好不容易沖破烏云的新月又被巨大的陰影遮蔽了光芒,那陰影投射在滿目瘡痍的京城中央,是一雙完全舒展開來的翅膀。寶扇被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握著,隨著翅膀扇起的風勢落地,那被扇面遮去了的容貌終于完全展露出來。他倨傲地昂起頭來,零散的月光鍍在翅膀上,黑色的羽毛根根分明。“見吾此羽者,死!”50妖狐做了個很長的夢,在夢里,他被神秘的力量召喚到另一個世界去,變成了一只小紙人任人驅使。那紙人的主人法力高強,能讓他附身于紙人之上,隨心變化,修習自己的法術。奇怪的是,這荒誕的夢境還詳實得很,他居住的院落,修行的場地無一不是歷歷在目,其間更有無數有趣的人與事物發生,可謂妙不可言。甚至還在夢里和一只差點被自己虐殺的鯉魚精成了好朋友。大概是夢做得太長,一覺醒來,情節也都被忘得差不多了。本來做了個夢也無甚可提,但做過了這個夢之后,妖狐不知怎的,卻提不起興致尋找他的命定之人了。好像是忽然之間,他再也不想在那些美貌女子的身上浪費時間了。妖狐起初覺得奇怪,還是依著往常的習慣去街市與女子搭話,結果卻每每覺得興致索然,關鍵時刻找了借口溜之大吉。他左思右想,才想到是這個夢的原因。妖狐又做了幾次斷斷續續的夢,那夢境變得越來越模糊,他卻越來越在意。世界上會不會真的有這樣一個地方呢?庭院流水,明月遠山,家家戶戶門上的鬼靈符咒會在夜里發光,中街夜市人生喧嚷,帶著假面走來的女子身姿妖嬈,分不出是人是鬼。妖狐離開了定居多年的城市,獨自遠行。他走了不知多少年月,看遍了繁華美景,也見過了愛恨離別,道行自是日益增長,化身為人行走在路上,那面容是愈發俊俏出挑。但世間似乎的確沒有過那么一個地方,若是真有,又怎會一點痕跡都不曾留下呢?某日行至荒山野嶺,妖狐化作原型棲于老樹上,又做了那已多年不曾做過的舊夢。但這夢卻不似前番溫柔繾綣,妙不可言。夢醒時天方破曉。妖狐被巨大的爆炸聲驚醒,愣了會神才想起那應是夢里的聲響,一如既往地,夢里的情節又在他醒來時被飛速遺忘。平野遼闊,天際兩端各掛著一彎慘淡鉤月與煢煢白日。妖狐從樹上跳下來,一轉身,摘掉臉上的面具,便又化作了文雅書生的模樣。他沿著曠野上一條時有時無行將枯竭的溪水向上走,越是走,道路越是狹仄,不知何時便來到了深山之中。那溪水反而愈發生命旺盛了起來,潺潺地流著,托著一片片枯葉向山外奔騰而去。妖狐看著那景象,忽然心生歡喜,俯首掬了捧水洗臉,無意間掬起水中一片枯葉,那葉子竟然是漆黑的。不對……這不是枯葉。這是一片羽毛。51繼續沿著溪水溯源而去,那水中漂浮著的羽毛越來越多。妖狐本是好奇才一路追上來,心里卻無來由緊張得很,腳步也不知不覺越來越快。這條溪水原來是從高處流下的,再向上走,山石嶙峋,其間又有古木盤虬,幾乎無處下腳,妖狐腳尖一點,雙腳又變回了野狐的利爪,這才得以攀爬上去。爬到半山腰,這才見了那水中羽毛的來處,那是一座被藤蔓覆蓋的巨大山洞。洞口散落著一地的黑色羽毛,地上還有零星的殷紅血跡,定睛細看,有些羽毛沾染了些暗色的潮濕痕跡,大概就是這些血水。妖狐掀起厚重的藤蔓鉆進山洞,洞中昏暗不見天日,妖狐眨了眨眼,圓潤的金色瞳孔如在夜中泛著幽光,眼前情形一覽無余。洞內的地上依然鋪陳著羽毛與血跡,不知其深幾何。妖狐小心翼翼地走了數十米,都不聞洞中有什么活物聲響,正當以為這是個被什么妖獸遺棄的山洞時,身后忽有風聲襲來。妖狐猛然轉身,但對方的動作實在太快了,一只手已在轉瞬間捏住了他的脖頸。那是一只蒼白而瘦弱的手,像是人類,但這手的主人又不可能是人類,那指間蘊含著的巨大妖力,可以在半秒鐘內捏斷妖狐的脖子。妖狐像是還未反應過來一般愣愣地看著這只從天而降的大妖怪,毫無疑問,一路上的那些黑色羽毛都是從這妖怪背后那雙巨大的翅膀上來的了。那雙翅膀上的羽毛稀疏敗落,看著很是無精打采。他應當是傷重未愈,但即便如此,肌膚相觸時,力量上的云泥之別已經足夠讓妖狐膽寒。這是一只真正的,能夠翻云覆雨的,屬于傳說級別的妖怪。但妖狐卻沒能成功地生出一點恐懼的情緒來。作為一只化人多年的狐貍,連這么基礎的情緒都在重要時刻缺失,真是值得反省啊。不過,妖狐此時的腦子里卻在亂七八糟地想著別的事情。他在想,這只妖怪在沒有受傷時,背后的翅膀羽翼豐盛時,該是非常漂亮的吧。還有,他是怎么受傷的呢?能讓這種級別的妖怪受這么重的傷,對手該是誰呢?還有啊,最重要的————這妖怪臉上的面具,真是眼熟啊。太眼熟了。是在哪里見過呢?心思如電轉間,妖狐腦海中已經閃過千萬個場景,答案呼之欲出,卻又總是差那么一步。掐在他頸間的手指沒有捏下去,就在這命懸一線的時刻,妖狐忽然伸出手,膽大妄為地摘掉了面前那只妖怪的面具。那是一雙溫柔的藍色眼睛,只是那瞳孔上蒙著一層灰翳,顯然是已經看不見了。而就在這一刻,妖狐福至心靈地想起來了。夢里,他每日起居的和室中,有一個寬敞的衣柜,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