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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只怕是有幕僚從旁建議。郭騫竟然也采納了,只怕是……別無良策、情勢危急。陸升便皺眉道:“事不宜遲,既然尋不到旁的路,就一鼓作氣穿過去。”姬沖頓時跌坐地上,哭喪臉顫聲道:“陸、陸大哥……當真要……”百里霄將他一把提起來,這才應道:“事不宜遲,這便出發。”嚴修取了布巾遮掩口鼻,嘆道:“這趟差事當真……辛苦……”陸升按了按胸口,只覺臨行前由趙忠將軍親手所贈的錦囊沉得好似要從衣襟中墜下來,他深吸口氣,不顧熱浪之中飽含腥臭的味道,也強忍頭皮發炸的恐懼,喝道:“出發!”隨即以嚴修打頭陣、陸升隨后、楊雄帶著阿桑緊跟其后、最后以姬沖、百里霄斷后的陣勢,眾人沖入鬼氣森森的尸林之中。那木樁固定毫無規律,仿佛一片密林,眾人只得放緩速度,小心前進,唯恐撞到尸身。視野之中橫陳的枝條,卻盡是些尸骨殘骸,令人生出行走在地獄之中的錯覺。好在是白晝時分,眾人一越過尸林,再往前疾行了不足一刻鐘,慕蘭堡那泥土夯實的灰黃城墻便遙遙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姬沖頓時精神一震,沖到了最前方,大聲嘆道:“總算到了!”百里霄同楊雄亦是露出釋然神色,陸升卻愈發心情沉重起來,只道:“不知前鋒營中深淺,萬事小心,切勿輕舉妄動。”正商議間,馬蹄聲由遠及近,一隊人馬靠近而來,為首的是個紫棠臉的漢子,穿著小校的軍服,眼神兇惡,喝道:“來者何人!”陸升摘下腰牌,高舉過頭,揚聲道:“我等是趙忠將軍派來的使者,要見……郭騫百夫長。”說完就將腰牌拋了過去。郭騫殺了王猛,接掌左前鋒時,仍是恭謙自稱百夫長,若非如此,只怕趙忠不顧漱玉城的戰事,也要分散人馬前來剿滅郭騫。只是郭騫的行徑,終究是陣前叛亂犯上、大逆不道,陸升略有耳聞,趙忠手下的幕僚副將為了郭騫一事爭得面紅耳赤,要郭騫臨危受命、擔當防守后方重任,事后論功行賞、論罪處罰一道施予者有之;要肅清行伍、立時出兵征討者有之。待陸升等人出發時,尚且毫無定論,唯有趙忠命他前來監視、牽制,陸升也只得見機行事罷了。那小校接住腰牌,仔細驗看過,這才拋回,拱手行禮道:“原來是陸司馬,在下陳安,這邊請。”陸升一行便跟隨這列人馬,終于進入慕蘭堡之中。一進慕蘭堡,便是濃烈血腥味撲面而來,沿街只見房屋損毀、地上殘留的血跡尚未清洗過,足見曾經歷了一場血戰。平民格外稀少,卻沿街不見任何尸首,想來死者俱被收羅一空,送去了堡外那片尸林之中湊數。那少年向導阿桑遭遇連番驚嚇,如今雙目失神,仍處在恍惚之中。陸升于心不忍,等陳安引眾人在一處空屋中安置妥當后,他便命楊雄留下妥善照料,這才前往首領府中面見郭騫。這首領府名不副實,不過是在三間木屋外搭了大帳篷,帳篷外又有士兵重重包圍,陸升抵達時,守衛上前道:“郭大人有令,只見陸司馬一人。”姬沖手握腰間劍柄,上前一步才要說話,卻立時被陸升喝止,陸升又道:“一人便一人,你們在外頭候著。”嚴修卻不動聲色,上前道:“陸司馬,卑職……”陸升心領神會,雖說心中嘀咕何必多此一舉,卻仍是頷首道:“嚴修先回駐地守著。”嚴修領命告退,行到無人處時,彎腰時身形朦朧,化為虎紋小貓,眨眼就竄進雜草叢生的斷墻當中。陸升隨著守衛引路,邁入帳篷當中,還未曾看清楚房中景象,郭騫已大步邁過來,跪在陸升面前,顫聲道:“陸司馬!竟是你來了。”陸升道:“郭大人快請起,陸某乃是奉命行事,為趙忠將軍送信來的。”他細細打量郭騫,不過十余日不見,郭騫看似一如既往,陸升卻直覺此人已與往日不同。能做出刺殺無能將領、將兩千兵馬輕易納入麾下、打敗雜胡軍隊、更豎起尸林嚇退敵軍的能人,早已同往日里默不作聲、只埋頭訓練、鼓勵友軍的年輕軍士判若兩人。郭騫忐忑不安任陸升打量,低聲道:“陸司馬請上座。”陸升便一笑,柔聲道:“郭騫,你氣色甚好,我便放心了。”郭騫微微一愣,隨即笑起來,他生得高大英偉,眉目方正,一笑便格外親善,二人各自落了座,陸升才取出信函,卻是趙將軍下達的委任狀,擢升郭騫為行軍校尉,統領左前鋒營,仍是繼續堅守慕蘭堡,截斷漱玉城與慕蘭堡的聯絡。陸升任監軍,隨同督守慕蘭堡,同樣有指揮兵馬的權力。陸升亦是此刻才看見趙將軍信函內容,不禁苦笑起來,趙將軍這是派他同郭騫分權來了,然而郭騫斬殺王猛,贏得軍中將士敬仰追隨,縱是郭騫愿意,全軍上下又如何愿意?故而他正色道:“郭騫,如今要稱郭校尉,陸某并無行軍打仗的經驗,萬事仍要以郭校尉為主。”郭騫忙拱手道:“不敢當……陸司馬一日為我的上司,就終生是我的上司。郭騫不敢擅專。難得今日無人來犯,請容在下設宴為陸司馬接風洗塵。”陸升卻道:“守城當以糧草為重,接風卻不必了。”郭騫笑道:“不過一杯水酒、幾道簡陋小菜,斷不敢奢靡,還望陸司馬莫要嫌棄。”陸升推卻不過,只得留下來,又轉告百里霄等人先行回駐地。郭騫果然言出必行,只奉上簡易菜肴,不過是烤鹿rou、面餅、酸奶餅等尋常物事。郭騫飲了兩杯酒,卻突然放下酒杯,望向陸升,感觸良多般嘆道:“兩月之前,郭某卻是萬萬想不到,竟能有一日同陸司馬同席飲酒。”寒門士族固然不同席,良家子同賤戶同樣涇渭分明,如今郭騫喜形于色,目光灼灼盯著陸升不放,他也只當郭騫是心中高興,故而難免有些放肆了,只是微微一笑,隨即肅容道:“亂世固然出豪杰,郭騫,只是情勢不容樂觀,趙將軍麾下,仍有幕僚對你的行徑多番詬病,忤逆犯上、不可輕饒。”郭騫心中一動,傾身靠近,握住陸升一只手,顫聲道:“謝陸司馬肺腑之言,郭某……實乃迫不得已,待此間戰事了解,自會向趙將軍請罪。”陸升笑道:“戴罪立功,自然將功補過,郭騫,我敬你一杯。”二人暢飲長談一番,只覺彼此又親近了幾分,時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