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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百鬼升天錄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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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叫陸升不自在起來。

一路上偶爾有人乞討,陸升施舍銅錢時,也隨手贈花一朵,不料謝瑢卻再度陰沉了臉色,陸升見狀,便低聲勸道:“阿瑢,不過是幾朵花,便是全帶了回去,幾日便枯萎了,倒不如送了人,大家都快活。”

謝瑢冷笑道:“大家快活,我不快活。”

陸升囁嚅了片刻,方才道:“是我的不是,我原不該隨意處置你的花,阿瑢,不如……我折成銀子賠償你?”

謝瑢也終于露出震驚的神色,陸升訕訕撫摸自己臉頰,茫然道:“莫非……要雙倍賠償不成?”

謝瑢半個字也不愿同他多說,只轉頭行路,更是同陸升拉開了幾步的距離。

若霜牽著鈴鐺在前頭領路,陸升提著花籃,不知所措跟在謝瑢身后,好在若霞跟了上來,小聲道:“抱陽公子誤會了,我家公子哪里就計較這些。”

陸升一想,謝瑢名下有三千戶食邑,雖然不如石崇王愷那般驕奢yin逸,過得衣食無憂卻綽綽有余,他乃高門貴族出身,目下無塵,陸升這般同他算幾十個銅錢,未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陸升不由得暗自嘆氣,果然士族寒門之間,如隔鴻溝天塹。他只得低聲謝過若霞,又加快步伐跟上謝瑢,笑道:“遼西營外有條石頭河,河中有紅鯉魚,通體火紅耀眼,我改日捉幾條送你。”

謝瑢神色稍緩,才道:“善,紅蓮映清波,錦鯉戲碧荷,倒也……”

陸升卻又說道:“放進荷塘里,養肥了好做醋魚吃。”

謝瑢頓了一頓,只覺滿腔憤懣俱化作了無奈,嘆道:“……那便做成醋魚吃。”

待一行人抵達耳子巷口時,鈴鐺已經同若霜十分親昵,更是絮絮叨叨將家中事說了大半。原來鈴鐺的父親是個佃戶,卻不幸感染時疫,不治身亡了。鈴鐺便隨娘親回了外祖家中。

然而外祖家中亦是困苦,她娘親不忍連累父母,索性跟隨從軍的弟弟,隨軍來了西域都護府,來了尚不足半月。

陸升心中一動,那三千新兵抵達亦不足半月,莫非……

正思忖時,卻見鈴鐺突然提著裙擺朝巷口一名扛著木柴的高大男子跑去,一面歡聲叫道:“舅舅!”

那男子先是望著鈴鐺滿臉堆笑,待見到了跟隨在后的陸升時,滿臉笑容頓時化作畏懼驚恐,顫聲道:“陸、陸司馬?”

第六十四章俠客行(三)

軍營有令,全軍扎住,不得隨意出營。

眼前這身形昂藏的青年正是郭騫,他身為新兵,本應勤奮練餉,安守營中,若是有什么十萬火急的緊急事態,卻是要請到陸升的手令才可出營。如今卻被陸升抓個正著,輕則嚴刑拷打,重則……只怕要殺頭示眾。

也難怪郭騫乍見陸升便面色慘白,然而驚慌失措也不過短短數息功夫,郭騫便鎮定下來,將肩頭木柴卸下,認命一般跪在地上,低頭恭聲道:“見過陸司馬。”

鈴鐺止住腳步,左右望望,便急忙提著裙擺,跟隨郭騫跪在地上,姿勢規規矩矩,許是察覺到舅舅神色異樣,預感大禍臨頭,肩頭便難以克制地輕顫,就連發團中的梔子花也跟隨微微顫抖起來。

陸升只稍稍一驚,旋即露出柔和笑容道:“不必多禮,這位壯士,你身強體健,只隨軍做些勞役,未免可惜了。不如來遼西營投軍,既能報效朝廷,又能領份軍餉,供養家眷。”

郭騫錯愕抬頭,呆愣望著陸升,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謝瑢又皺起眉來,只沉著臉在一旁觀望不語。

陸升仍是笑道:“投軍自然有所考校,屆時卻半點不會容情,你要竭盡全力。”

郭騫立時俯身下去,感激不盡道:“謝陸司馬給草民機會!”

鈴鐺自然亦步亦趨,跟著叩頭道:“謝……陸……”她不懂軍中職位,后面一句便含混了過去。

陸升又勉勵幾句,將鈴鐺交托給郭騫,便轉身走向謝瑢,望著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卻心中焦急,只得輕輕握住謝瑢手臂,低聲道:“……先回府再說。”

謝瑢道:“那人就是你口中的軍戶?”

陸升深吸口氣,不答反道:“阿瑢……”

窄巷深處卻驟然炸開一聲驚叫:“殺人了——”

在暗沉夜里,這一聲驚呼分外刺耳。

陸升眼神一凜,立時轉身朝著呼聲傳來處拔足奔去,謝瑢才一抬手,卻也隨之望向了驚叫聲響起的方向,眉頭一挑,旋即改了主意,身形一閃,也往那雜亂破舊的小巷深處沖了進去。

郭騫卻遲疑片刻,急忙抱起鈴鐺,先將外甥女送回家中,這才急匆匆往驚呼響起處趕去。

陸升最先抵達,那耳子巷窄小而崎嶇,往深處更是盤根錯節,猶如蛛網迷宮一般,房屋破舊,更有些房屋四壁透風,連住的人也沒有,故而黑沉沉看不清楚,只嗅到濃烈血腥氣味撲面而來,隱約見到半扇破門掩映的無人小院中,濃墨重彩般潑濺著滿地深色痕跡,超過十條人影一動不動,散亂匍匐在地上。

另有一人連滾帶爬正背離小院逃走,只是驚嚇太過,手足無力、瑟瑟發抖,接連幾次起身都再度摔倒,徒勞在地上亂蹬。

陸升一把將他拽起來,喝問道:“出了何事?”

那少年卻只顧驚恐掙扎,不覺間有個小小的物事自懷中掉落在地上,滾進雜草碎石當中,這兩人竟無一人察覺到。

陸升只覺握住的手臂瘦弱不堪,竟是個面黃肌瘦的少年,掙得驚天動地、哭得涕泗橫流,磕磕碰碰得說不出話來。他問不出前因后果,索性將那少年提到街巷對面的墻根下,再摸出個火折子點燃,往院門里側一照。院中乍然望去,就好似滿地鋪著紅毯一般,鮮血淋漓,正順著殘破石階,蜿蜒如溪流,拾階而下,一顆一顆血珠仿佛珊瑚珠子滴落在自臺階縫隙中茁壯生長的蒲草上。

異常陰冷的氣息乍然襲來,陸升不假思索拔劍、格擋、反擊,一氣呵成,那黑影為避開懸壺鋒芒,不得不連連后退十幾步,正踩到了那瘦弱少年的腿上,那少年又慘呼起來,卻只發出半聲聲響,落在地上的火折子映照出他瞪大的雙眼中,驚恐萬狀的神色漸漸渙散,刺目鮮血從頭頂劃過額頭,成股流淌過面頰。

白衣僧人自尸身頭頂輕巧拔出金剛杵,任由其倒地,他伸出舌頭舔了舔金剛杵尖端的血跡,陰冷視線落在陸升手中的劍刃上,突然神情猙獰,喝問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潛入我凈業宗重地,神不知鬼不覺盜走懸壺?”

一面喝問,一面足下發力一蹬,欺身而上,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