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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為陸升撐腰來的。陸升望著這四人俱換了遼西營的藏青袴褶,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期期艾艾道:“你們……為何……”姬沖笑道:“男兒何不帶吳鉤,我堂堂六鎮(zhèn)子弟,若不在沙場取功名,往后靠什么封妻蔭子?拿什么面對列祖列宗?陸大哥,這等好事,你如何能丟下我們?”嚴修亦道:“在下也不甘心只做個侍衛(wèi),幸而得了謝公子恩準,前來投軍。”百里霄道:“我……就要跟著陸大哥!”楊雄左右看看,察覺只有自己不曾開口,便點了點頭:“我也是?!?/br>姬沖橫他一眼,嗤笑道:“你跟著起哄什么?到底也是要封妻蔭子,還是也是要跟著陸大哥?”楊雄不善言辭,憋得小麥色的臉皮發(fā)紅,才道:“……都是?!?/br>姬沖哈哈大笑起來,正要再調(diào)侃幾句,陸升卻沉下臉來,喝道:“胡鬧!”姬沖縮了縮腦袋,不敢再開口,陸升卻仍是板著臉道:“不知天高地厚,西域如今亂賊猖獗,時常擾邊,鎮(zhèn)西軍干的是刀口喋血的營生,你們當是去郊游圍獵不成?”嚴修道:“抱陽公……咳陸司馬,自古富貴險中求,在下自然深思熟慮后才投軍而來,性命攸關,不敢兒戲?!?/br>百里霄亦道:“如今朝中兵力吃緊,若有羽林郎自愿往前線去,上頭的將領自然樂得順水推舟,我兄弟幾個商議過,既然都想出征,不如抱在一處,彼此也多個照應?!?/br>楊雄連連點頭:“正是!”姬沖這才膽氣壯了,抬起頭來,毅然道:“我們一道去,一道回,殺盡胡虜、光復中原!”百里霄豪氣干云,亦是道:“對,殺盡胡虜、光復中原!”陸升又是感動,又是無奈,只是這幾人既然來了,定然是得了長官允準,如今要收回成命也是不能了,只得對眾人一抱拳,肅聲道:“兄弟情義,陸某銘記在心。往后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姬沖又哈哈笑起來,“不如效仿前人,來個桃園結義。”嚴修含笑道:“雖然來不及去尋個桃園,稱幾斤桃子來倒也使得。”姬沖道:“不如今日就由小弟我做東,請弟兄們暢飲一杯!”眾人正說得熱鬧,一旁卻走來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沙彌,兩手合掌道:“陸施主,少宗主有請?!?/br>陸升本就身負護送少宗主之職,要去同日光見個面才算盡責,只是他心中別扭,又遇到幾位同袍,故而拖延到了現(xiàn)在,那日光竟迫不及待,就派人來請了。只是他再有千萬種不滿,卻也不好對個十幾歲的少年擺臉色,只得同姬沖、百里霄等人暫別,和顏悅色對那小沙彌說道:“請禪師帶路?!?/br>那小沙彌生得眉清目秀,聞言忙兩手合十念佛,躬身道:“小僧惶恐,當不起禪師之稱,陸施主喚小僧法號延華便是?!?/br>他嗓音清婉,神態(tài)寧和,小小年紀便修得十分沉穩(wěn),只是不知為何足下有些虛浮,似是下盤受了暗傷,然而那揭羅宗神秘詭異,陸升不敢貿(mào)然多嘴,只得暫且按捺,隨延華抵達了日光所在的小院。日光本應翌日自興善寺出發(fā)即可,他卻為避免興師動眾,提前同眾軍士會合,在驛館中住下,如此第二日眾人一道出發(fā)便是,不必再到城門相候。此舉自然為少宗主贏來贊譽,然而其目的當真是為眾軍士著想?亦或別有用意?只怕只有日光自己心里有數(shù)。驛館自然不比興善寺,日光屈居在一進的簡陋小院中,卻依然安之若素,立在院中,笑得怡然自得,將陸升迎進屋中。陸升雖然略有遲疑,抬手握住懸壺,膽氣陡升,心道光天化日他還想使什么妖術不成?便昂然邁步,走進了房中。日光視線掃過他腰間的懸壺,卻不見露出訝異神色,只怕早已有所耳聞,他只笑道:“陸司馬放心,我那揭羅宗并非強人所難的邪派,大圣歡喜圣尊雖然欲同你結緣,你若不能心甘情愿,也是枉然。勉強不來,便是無緣,自當另尋他人。那日……多有得罪,還請陸司馬莫要放在心上?!?/br>陸升立在會客堂中,任僧人送來白瓷茶盞,他終究心有余悸,并不敢碰,只抱拳道:“蒙上師、圣尊錯愛,陸某愧不敢當。只是陸某有一事不明,要請上師賜教?!?/br>日光也練武,此時一身姜黃色窄袖短衫,更顯得身形高挑、肩寬體闊,容貌俊朗如石雕映晨光,含笑道:“陸司馬請講?!?/br>陸升也不客氣,徑直問道:“陸某奉命衛(wèi)戍西疆,并與上師同行,此事與上師有多少關系?”日光失笑,盤膝靠坐在蒲團旁,一面愜意品茶,一面瞇眼打量陸升,“你不問與我有關無關,卻問有多少關系,小僧卻是連抵賴也無從開口了?!?/br>陸升嘆道:“果然同上師有關?”日光放下茶盞,端坐直起腰身,方才道:“陸升,流放之事,勢不可免,只不過東南西北,尚能稍作更改。既然如此,不如隨我同往西域,也好有個照應?!?/br>陸升低垂眼瞼,苦笑起來。左一個照應右一個照應,他陸抱陽就當真這般無能,非要人照應不可?只是無論是嚴修等人,亦或是日光,說這番話終究一片好意,若他不知好歹,未免令人心寒。日光見他低頭不語,又笑道:“陸司馬莫要放在心上,此舉于我不過舉手之勞,到了西域都護府,我自顧尚且不暇,只怕也照應不到陸司馬,只不過能略提供幾分方便罷了?!?/br>陸升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又同日光寒暄幾句,折回去在嚴修房中尋到了姬沖等人。這四人之中,嚴修來得最晚,年紀卻最長,他性情和順,又胸有城府,先前短短幾日相處,便同眾人熟識起來,姬沖年少伶俐,百里霄忠厚,楊雄寡言,反倒是嚴修同陸升更談得來,此時聽陸升一提,便心領神會,開口道:“原來如此,日光雖是唯一的少宗主,只怕即位宗主前,仍需經(jīng)歷一番爭斗。故而此時賣你一個人情,待我等到了西域都護府,自然被視作少宗主一系,想置身事外也是不能了。”姬沖怒道:“小爺我不管誰做宗主,只管上陣殺敵。”陸升亦是覺得頭大如斗,思來想去,只得道:“多想無益,走一步看一步,切記不可貿(mào)然行事。”眾人自然應喏,又暢談一陣后各自散去。第二日清晨雞啼前,王猛便號令全軍集合,僧兵在前、鎮(zhèn)西軍在后,兩百余人悄無聲息開拔,離了建鄴,往西邊行軍。陸升騎在馬上,卻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