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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他跟著邁入側屋,卻見到了若霞同若蝶,正笑吟吟分立兩側,盈盈福身道:“見過抱陽公子。”陸升正在思忖,若蝶太過年幼,莫非是要若霞假扮新娘?謝瑢面上冷漠,對此事倒真的上心,救人于困厄,當真是個好人……卻忽然聽謝瑢下令道:“給他換上。”若霞應喏,自花幾上放置的木盒中取出那件璀璨華美的大紅嫁衣,若蝶卻笑嘻嘻迎上前來,拖著陸升手臂走到屋中道:“抱陽公子,請容若蝶伺候公子穿衣。”第二十四章賀新郎(九)陸升只覺耳旁轟然一聲巨響,眼前頓時空白,待得回過神時,若蝶已經剝掉了他的一身袴褶,若霞正要拿那十六幅的紅色長裙往他身上套。陸升手足無措,慘叫出聲:“謝瑢!”謝瑢面色沉靜,眼底卻藏著一抹難得的笑意,坐在一旁喝茶,又道:“你若肯假扮新娘,助我一臂之力,我便教你療傷的秘術。”這卻當真戳到了陸升的癢處,他自同謝瑢結識以來,不知提了多少次,每每被謝瑢顧左右而言他混了過去,更叫他牽掛不已,恨不能住到謝瑢府上,偷一偷師。如今謝瑢許了這么大的甜頭,陸升竟不知如何是好,遲疑之間,那兩個丫頭手腳利落,已將嫁衣給他穿得妥當。若霞又解了他的束發,盤了個凌云髻,將妝臺上擺放的金釵鈿梳一一插滿發髻。陸升正襟危坐,一動不敢動,忐忑問道:“謝瑢,你說話算數?”謝瑢笑道:“我何時騙過你?”陸升心道也是,只覺頭皮被拽得緊繃疼痛,一根根發簪填上去,重得險些撐不住,不禁仍是抱怨道:“為何非要找個男子假扮……若被人知曉了……”謝瑢道:“女子屬陰,若隨意行陰婚,易被妖邪以假亂真,壞了日后姻緣。男子卻是無妨的。”陸升緊張起來:“此話當真?謝瑢,你可不能壞我日后的姻緣,我兄嫂子嗣艱難,還指望我往后成了親,多生幾個承歡膝下。”謝瑢斂目看著茶盞,黑陶八角盞中,茶湯晃動,漾出層層血色漣漪,口中卻應道:“壞不了。”若蝶笑嘻嘻道:“抱陽公子放心,有我家主人這句話,斷不會叫你做個孤家寡人。”陸升松口氣,卻赧然起來,有心辯解幾句,卻不知從何說起,只得沉默不語,任由兩個丫頭為他梳妝。待得妝扮完畢,兩個丫頭這才扶著陸升起身道:“公子,成了。”謝瑢掃了一眼,卻皺起眉來,“哪里來的白面妖孽?洗掉。”若蝶嘟著嘴,卻只得出去取水,一面嘟嘟囔囔道:“別人家的新娘子可都是這幅打扮。”陸升左右到了這一步,心里牽掛著療傷秘術,反倒坦然道:“只是假扮,何必吹毛求疵?”謝瑢道:“戲當做足。”二人伺候陸升將面上的脂粉洗干凈,又重新為他涂上香膏,謝瑢走了近前,抬手捏著陸升下頜打量。陸升卻只得老老實實端坐在繡凳上,仰頭任謝瑢打量。謝瑢瞇眼看了,自妝臺取了支小紫毫,在磨好的黛青中勻了勻筆尖,隨后輕輕落筆在陸升眉峰上,細細描畫。這青年眉形本就生得極好,端整濃黑,形態秀麗,謝瑢順型而為,只略作修整添加,便繪出了一雙彎長娟秀,黛中透青的遠山眉。只是張敞畫眉,乃是夫妻閨房之樂,謝瑢畫眉,卻只令陸升如坐針氈。陸升攥緊了拳頭,一忍再忍,耳根卻仍是燒得通紅,囁嚅道:“謝瑢……”謝瑢卻掩了眼中笑意,只冷肅一張臉道:“安靜些。”他略略添了一筆,仔細端詳,如今這青年眉目秀麗,脈脈含情,只是尚有些不足。謝瑢又以手指沾了些紅艷唇脂,下令道:“張口。”陸升愈發別扭,期期艾艾道:“這、謝瑢,也不必做足到這等地步……”謝瑢冷道:“為山九仞,你要功虧一簣不成?”陸升語塞,嫁衣穿了,發髻梳了,金釵簪了,連眉也畫了,又何必再計較最后一點旁枝末節?他只得依言而行,略略張口,謝瑢指腹輕輕拂過嘴唇時,陸升只覺心口一緊,宛若一股電流自指尖激烈竄入胸膛,心頭頓時擂鼓般響起來。謝瑢見他神色慌張,手指緊緊扣住裙服,將璀璨的鳳凰抓成一團雜亂錦線,卻仍舊強撐著不敢動彈,先前一點戾氣,不覺間又消散無蹤。指腹觸碰之處,柔軟細膩得叫人不忍釋手,他自然不虧待自己,反復摩挲賞玩,脂粉嫣紅色早已化開,那青年坐立不安、面色潮紅,妍麗之處,卻遠勝這點唇脂顏色了。謝瑢眼中那點和暖笑意終于克制不住,柔柔擴散開來,仿佛漣漪般,就連屋中氣氛也隨之和緩了幾分。若蝶幾次待要開口調侃,俱被若霞一眼瞪了回去,只得悶悶掩住了口,小臉憋得通紅。待得謝瑢終于撤了手,陸升頓時垮下肩頭,喪氣道:“發根繃得疼,頭上重得慌,脖子痛,肩膀也痛……”若蝶終究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謝瑢眼風一橫,她慌忙再掩住口,“我、我去請新郎!”竟落荒而逃出了廂房。云燁奉了祖母之命,來到王府,要同人假成親,心中雖然不甘,然而一則長者之命不可違,二則此事歸根結底,也是為云嬋解決后患。故而只是沉著臉換了新郎服色,立在禮堂中候著那位偽裝的新娘。子時剛過,滿堂紅燭俱都燃了起來,照得室內亮若白晝,靠墻豎著大紅燈籠,連房中兩根立柱也被紅綢包裹起來,滿目喜慶,卻唯獨只站著云燁一人,連引他來此的小丫頭也不見了蹤影,四周空空蕩蕩,十分詭異。云燁硬著頭皮站立不動,突然身后大門吱地響了一聲,一陣陰風卷來,吹得滿室燭光驟然一暗,云燁戰戰兢兢轉過頭去張望,隨即如遭雷殛,僵立當場。謝瑢走在前頭,手中握住一根紅綢,另一頭握在個盛裝佳人的手中,謝瑢牽著紅綢,二人一前一后,緩緩步入禮堂。那位個頭高挑的佳人滿頭珠翠,在燭光下熠熠生輝,七凰朝鳳的嫁衣更將他身姿勾勒得頎長瘦削,裙擺拖曳時,襯得腰身盈盈一握。眉黛彎長,薄唇施朱,只怕是強忍著窘迫,故而耳根飛紅,卻顯出分外的明艷昳麗。云燁終于失聲道:“陸、陸大哥?!”謝瑢冷冽目光倏地掃來,令云燁后背驟寒,硬生生止住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