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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怪一見如故,他也無父無母,留在中洲也無牽掛,不如同我回去冥靈,更逍遙自在些。故而約定,一個春秋,便回來接他。不料這小妖竟按耐不住,遁地掘土,打通南冥,險些釀成大禍。”那名喚澡雪的地狼怒道:“一千五百年!我等了你整整一千五百年!”這一人一犬為此一事喋喋不休、糾纏不清,謝瑢只得出聲將其打斷道:“云:楚之南,有冥靈者,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一個春秋,自然是一千五百年。”紫印恍然道:“原來如此,我卻忘記了。”澡雪愕然道:“竟然如此,我卻不知道。”謝瑢嘆道:“一個糊涂,一個無知,惹下這許多麻煩,你要如何善了?”紫印低頭掃一眼腳邊的地狼,亦是嘆道:“……地狼一族,天生能搜尋寶物,故而自上古就被捕獵,如今族中凋零。我本不忍見澡雪孤苦無依,要帶他回冥靈,如今他闖下大禍,冥靈卻是去不得了。我自會陪著他,留在此地贖罪。謝先生但有差遣,盡管吩咐便是。”那地狼仍是抽抽搭搭,時不時低頭去磨蹭紫印小腿,小聲道:“一千五百年……”謝瑢托一托懷中人,頷首道:“如此一來,倒也不虛此行。我先將這小友安置妥當(dāng),改日再同你仔細(xì)分說分說。”紫印道:“這個自然。”他才要邁步,紫印忽然又道:“謝先生且慢,我觀你這朋友煞氣纏身,只怕有麻煩。若是信得過在下,不如將他交給在下診治一番……”謝瑢淡淡一笑,道:“信不過。”紫印卻想不到他竟斷然拒絕,錯愕之下,忙又道:“若是置之不理,只怕有性命之憂……”謝瑢卻不愿同紫印多耗口舌,轉(zhuǎn)過身去,抱著陸升沒入夜色之中。------------陸升陡然驚醒,急忙坐起身來,便聽見百里霄驚喜道:“陸大哥,你終于醒了!”陸升遲疑打量四周,他仍舊在小李莊的客房之中,外頭天光已大亮,窗外傳來喧囂之聲,十分熱鬧。他不禁皺眉,心中懊悔,他竟然又昏迷了,如今只依稀記得洪水滔天,是謝瑢設(shè)法退了洪水,又遇到一人一犬,行事十分詭異。再往后,他如何昏迷、謝瑢如何送他回來,卻是半點也記不清了。他開口問道:“什么時辰了?外頭怎的如此熱鬧?謝瑢何在?”一開口竟嗓音嘶啞,疲倦莫名。百里霄端著一杯熱茶,送到床邊,一面同他稟報道:“就快到午時了,一早時有人發(fā)現(xiàn)了幾頭野狼的蹤跡,我推不醒你,只得同莊農(nóng)們前去追擊,倒在山中發(fā)現(xiàn)了那道士的尸首……被野狼啃得不成形。莊頭已上報巡鄉(xiāng)亭,要組織人手驅(qū)逐野狼。那坑洞也是被野狼挖出來的,如今眾人開始填坑了,所以人來人往吵鬧得很。謝瑢?謝府那位公子么?不曾見到。陸大哥怎的又念著他了?”陸升接過茶杯,慢慢喝了幾口熱茶,心頭卻是混亂一片。那大王莊群妖、滔天洪水、連同無邊黑水之上,宛若月神降臨的貴公子,莫非從頭至尾,都是他在做夢不成?夢個美貌姑娘也就罷了,那謝瑢再如何風(fēng)華無雙,卻終究是個男子,夢來夢去,也是無緣。陸升索性不再多費神思,起身穿衣,洗漱完畢,又請來莊頭詢問,原來附近并無大王莊,卻有個大李莊。那莊頭道:“功曹既然同我家公子交好,小人實不相瞞,我們這小李莊是小謝公子名下的產(chǎn)業(yè),那大李莊,自然便是大謝公子的產(chǎn)業(yè)。卻不曾有甚么大王莊。”陸升頷首,謝過那莊頭。他同百里霄正在客房的院子里同莊頭問話,突然敞開的院門外沖進(jìn)一道青色鳥影,一面嘎嘎亂叫,一面朝陸升右手狠狠一啄。一個不過七八歲的小丫頭緊追其后,慌張叫道:“小飛!小飛!”莊頭同幾名莊農(nóng)大驚失色,要去捉拿那膽敢襲官的綠頭鴨,那綠頭鴨卻撲扇翅膀,動作靈活地閃避了眾人七手八腳的追捕,竟一躍飛出了院門,惹得一路雞飛狗跳,熱鬧非凡。那綠頭鴨一身綠毛生得油光水滑,偏偏額頭上長出一抹艷麗紅色,十分醒目美貌,陸升只覺眼熟,倒不如何計較被它啄了一口,輕撫手背,沉吟片刻,突然間想了起來,不禁喃喃低語道:“令狐飛羽?”那莊頭誠恐誠惶,上來問道:“功曹,可有受傷?那畜生沖撞了大人,小的定將它捉來為功曹賠罪。”陸升甩甩手,笑道:“莊頭言重了,不過是只綠頭鴨,我還跟它計較不成?不必放在心上。倒是我等叨擾了諸位。”莊頭連說不敢當(dāng)。陸升轉(zhuǎn)頭對百里霄說道:“……回去罷。”心中卻有些意興闌珊,他不過睡了一覺,一切難題都迎刃而解,聽起來好似省心,卻未免有被人玩弄于股掌間之感。二人收拾行囊,將那香爐也一道收起來,離了小李莊,回建鄴復(fù)命去了。距離二人策馬而行的官道十余里外的山上,一座精致馬車停在松樹下。謝瑢神色疲倦,斜倚在軟榻之中,透過車窗眺望那二人飛馳,絕塵而去,一只虎紋小花貓趴在他腿上,時不時舔舔爪子,睡得十分愜意。懸浮在車廂里的赤紅獨腳鶴將車廂里烘得暖意融融,嗓音低沉道:“收復(fù)相柳之后,此一功也;得了地狼之力相助,往后尋寶如虎添翼,此二功也。公子收獲頗豐,不虛此行,此人當(dāng)真是公子的福星。若是多活些時日,對公子有益無害。”謝瑢失笑道:“你倒對那小子關(guān)懷備至,莫非看上他了不成?”那火鶴道:“公子將我遺落在十里坡,是陸升撿到我,送還給公子,此人對我有恩。”謝瑢瞇了眼,仍是笑道:“既然如此,我將你送給他算了。”只是嗓音中卻是冰寒滲人,連他腿上的小貓都突然抖了抖,滾落腳邊,縮在軟榻之下不敢動彈。那火鶴低垂下頭顱,“畢方造次了,請公子息怒。”謝瑢緩緩合上眼眸,卻不再開口。初見時,那青年曾對他說道:“你長得這般好看,何苦要輕生?”天池水淹大地時,那青年不肯棄他而逃,毅然道:“……不能留你一人。黃泉路上,有人作伴也好。”那地狼眼看要取他性命時,他不曾呼救,卻反倒叫謝瑢快逃。這般滿腔赤誠的傻瓜,如今卻不多見了。謝瑢心中戾氣漸消,下令道:“回去吧。將那小子送來的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