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皇子略一點頭，蒼白疲倦的俊秀臉孔上浮出和年齡不相稱的冷靜鎮(zhèn)定：“賀校尉放心，我能撐得住。”

    父皇母后能不能熬過這一劫，尚未可知。

    往日，父皇母后庇護(hù)著我，令我安然無憂。現(xiàn)在，該我頂天立地，撐起一切了。

    賀祈深深地看了六皇子一眼。

    這位一帆風(fēng)順尚且稚嫩的太子殿下，在經(jīng)歷了重?fù)艉螅杆俪墒斐砷L，令人欣慰。

    就在此時，門又開了。

    ……

    程錦容和甘草主仆一同出來了。

    賀祈目光一掃，迅疾走上前，扶住程錦容的胳膊，急切地低聲問道：“阿容，你能不能撐得住？”

    裴璋也反射性地上前一步。很快反應(yīng)過來，又默默退了回去，目光在程錦容的臉上打了個轉(zhuǎn)。

    程錦容俏臉比往日圓潤了一些，挺著碩大的肚子，看的人的心也跟著顫顫巍巍。

    她的臉上，略有幾分疲倦之色。不過，她不能停下，也不愿休息。張口便道：“皇后娘娘現(xiàn)在人在何處？我立刻給娘娘換血！”

    六皇子不假思索地站了起來：“就在隔壁的屋子里。容表姐，我隨你一同進(jìn)去。取我的血便可！”

    二皇子心性扭曲丑惡，血液也是腌臜的。根本不配為母后換血。

    程錦容看了失血頗多面色蒼白如紙的六皇子一眼，輕聲道：“殿下剛才被取血太多，不能再取了，否則也有性命之憂。”

    六皇子情急不已：“可是，母后……”

    “殿下不用擔(dān)心。”程錦容嘴角抿的極緊，黑眸中閃過堅毅和決絕：“我會救娘娘。”

    六皇子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

    賀祈顯然已經(jīng)聽懂了。

    他看著程錦容，一顆心似被用力攥住，難受至極。

    不過，他很了解她。所以，他再心疼再不舍，也沒阻攔。只低啞著聲音叮囑：“阿容，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程錦容目中水光一閃而過，沖賀祈點了點頭，然后，推開了隔壁的門，走了進(jìn)去。

    ☆、第六百零五章 換血（三）

    賀祈心痛難言，看著緊閉的門，默然無語。

    裴璋也同樣看著那一扇門，黑眸中閃過一絲痛苦和憐惜。

    六皇子當(dāng)然不知道，便是二皇子來了，也不能取二皇子的血。從血緣關(guān)系來論，二皇子只是姨侄，程錦容才是裴皇后的親生女兒。

    換血之術(shù)，成功率本就只有三成。血rou至親的血液，更易相融。在裴皇后生死攸關(guān)的這一刻，程錦容豁出自己的命也要救她。

    程錦容要取自己的血，為裴皇后換血。

    換在平日，也還罷了。偏偏程錦容此時有孕在身，心緒紛亂不穩(wěn)，再這般取血換血，既傷身又傷神。肚中的孩子也不知會受多少影響，說不定還會早產(chǎn)……

    所以，賀祈才會這般痛苦難過。

    而他，同樣心痛如割。只是，他早就沒資格表露這份情意了。

    裴璋目光微暗，轉(zhuǎn)過頭，看向六皇子。

    六皇子反應(yīng)慢了半拍，此時到底會意過來了，面色霍然一變，立刻邁步上前，欲推開門。右手剛揚(yáng)起，就被賀祈攔下了。

    “殿下，稍安勿躁。”賀祈握住六皇子的手腕。

    六皇子如何能不急：“賀校尉，容表姐是不是打算取自己的血，為母后換血？這可萬萬不行！先不說她和母后隔了一層，就說她懷著七個月的身孕，萬一失血過多，傷了自己和孩子該如何是好。不行，萬萬不行！”

    字字句句，都如刀尖扎在賀祈的胸口。

    賀祈鼻間滿是酸意，語氣出奇的鎮(zhèn)定：“她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殿下放心吧！”

    “可是……”

    “沒有可是。”賀祈加重語氣，目光和六皇子對視：“若論擔(dān)心，沒人比我更擔(dān)心。可此時此刻，唯有她能救皇后娘娘。”

    兩害相較取其輕。

    先救裴皇后要緊！

    六皇子心尖一顫，半空中的手慢慢落下。他的眼眶慢慢紅了，淚水在眼眶里匯聚，卻未掉落。

    良久，他才低聲說道：“謝謝你們。”

    這一聲輕飄飄的謝謝，難以表達(dá)出他此刻心情的萬一。

    賀祈扯了扯嘴角，不再吭聲，目光緊緊地盯著厚實的門。仿佛目光能穿透厚實的門板，看見他的阿容。

    ……

    大皇子府。

    眾皇子在宮中安插眼線內(nèi)應(yīng)，不是什么稀奇事。保和殿一封殿，消息就傳進(jìn)了大皇子府。大皇子立刻召來幾個幕僚議事。

    幕僚們商榷過后，一致認(rèn)定保和殿里出了大事……

    這不廢話嗎？

    沒有要緊事，保和殿怎么會忽然封殿？怎么會急召程錦容進(jìn)宮？

    大皇子頗有幾分不耐，掃了眾幕僚一眼：“本皇子想即刻進(jìn)宮，去見父皇。諸位意下如何？”

    幕僚們心里各自斟酌，意見不一。

    保守謹(jǐn)慎的，建議大皇子按兵不動，等過了今夜，天明時再進(jìn)宮也不遲。

    激進(jìn)一些又愛投大皇子所好的，則道：“宮中出了大事，殿下身為皇上的長子，豈能袖手旁觀坐視不理！太子殿下到底年少，真遇到事情了，只怕會驚慌失措手忙腳亂。殿下是太子的長兄，理應(yīng)進(jìn)宮幫助太子殿下。”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也正合大皇子心意。

    大皇子眉頭舒展，略一點頭：“言之有理，本皇子這就進(jìn)宮。”

    大皇子對皇位從未死過心。這一年多來的隱忍憋屈，皆因懼怕宣和帝而已。現(xiàn)在預(yù)感到宣和帝出事了，大皇子心中隱隱地亢奮激動起來。

    若是父皇殞命歸天，軟弱的小六不足為懼！

    保守派的幕僚，試著張口阻攔：“宮中情勢，殿下一無所知。冒然進(jìn)宮，只怕會引來皇上不快，也會引起太子殿下的忌憚不滿。殿下還是三思而后行。”

    大皇子面色略沉，掃了那個多嘴的幕僚一眼。

    幕僚感受到了主子的不快，只得無奈地閉上嘴。

    大皇子急著進(jìn)宮，也來不及去換衣了，張口點了百名親兵隨行。沒曾想，還沒等他踏出大皇子府的門，數(shù)百御林軍便持刀走了進(jìn)來。

    為首的年輕武將，身著鎧甲，不便行禮，便拱了拱手：“太子殿下有令，今日恐有變故。特令末將前來保護(hù)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

    好一個元辰！

    大皇子氣得暗暗咬牙，皮笑rou不笑地說道：“本皇子正要進(jìn)宮，你們來得倒是巧！”

    年輕武將恭敬地應(yīng)道：“末將奉令行事，并無冒犯殿下之意。請殿下息怒。”

    御林軍只聽從天子調(diào)遣。現(xiàn)在聽太子號令行事，可見宣和帝是真的出事了。大皇子要是沖出去，這數(shù)百御林軍絕不會放行，必有一場干戈！也就等于和六皇子徹底撕破臉。

    現(xiàn)在還不確定宣和帝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