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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盡了全身的自制力,才未尖叫出聲。額上的冷汗,一滴一滴滑落下來。 腦海中一直模糊不清的身影,漸漸化為實質(zhì)。 飛揚的眉,溫柔含笑的眼,薄薄的嘴唇,組成了一張俊美至極的青年男子面容。他沖她低低地笑了一笑:“阿喬。” …… 轟地一聲巨響,似有千鈞巨石砸落。她清晰地聽到了困著她的樊籠破碎的聲音。 阿喬。 思蘭表哥。 她怎么會忘了她心愛的人。 她怎么會忘了,自己被父皇母后逼著和思蘭表哥分離。 她怎么會忘了,她的孩子被一碗落胎藥化為血水。 她怎么會忘了,她的思蘭表哥已經(jīng)枉死在邊關(guān),死在賀祈的刀下。 壽寧公主面白如紙,胸膛劇烈地起伏。她的眼里,卻沒有一滴淚水,只有無盡的冰冷的恨意。 原來,心痛到極處,是這樣的滋味。 二皇子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壽寧,二哥也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可當(dāng)時,我被父皇所迫,不得不那么做。思蘭表哥枉死在邊關(guān),我心中同樣憤怒不已。賀祈沒在京城,我就對程錦容動了殺心。沒曾想,裴璋這個吃里扒外的,竟然為了程錦容背叛了我……” “你什么都別說了。”壽寧公主木然地打斷二皇子:“你也滾!我不想見你!” 二皇子伸手抓住壽寧公主的手,聲音里滿是懊悔:“壽寧,我早就后悔了。我們是一胎雙生的兄妹,我這個做兄長的,沒能護住你,眼睜睜地看著你吃了這么多苦。” “我不想看著你渾渾噩噩地活下去。父皇母后根本不愿你記起一切,因為,他們對不起你,根本無顏面對你。” 壽寧公主抬起眼,和二皇子對視。 那一雙眼眸,溢滿了絕望和痛苦。就如瀕臨死亡的野獸。 二皇子心尖一顫。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壽寧公主對元思蘭的癡情。 沒有了記憶,壽寧公主還是金嬌玉貴衣食優(yōu)渥的公主。等日后,她有了溫柔體貼的駙馬,懷孕生孩子,失了記憶也能安然活著。 宣和帝和裴皇后不愿壽寧公主恢復(fù)記憶,因為只有忘記一切,壽寧公主才能活下去。 他將真相告訴她,才是殘忍地將她推向絕路。 可是,他失了圣心,處境艱難。想翻身,想奪回屬于他的儲君之位,他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二皇子狠狠心,低聲道:“壽寧,你想不想為思蘭表哥報仇?” ☆、第五百九十二章 狠毒(二) 她當(dāng)然要報仇。 表哥死的那么慘,她要為表哥報仇。 只身一人活在世上太孤單了。等她報了仇,就可以去地下和表哥相聚了。 壽寧公主定定地看著二皇子,許久,才慢慢說道:“二哥,你幫我。” 一切都如他所預(yù)料的那樣。 二皇子壓抑著心里的狂喜,面上露出凝重和遲疑,低聲說道:“壽寧,你可要想好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你動了手,不管成功與否,都沒了活路。為了一個死去的元思蘭,賠上你自己的性命,可不值得……” 壽寧公主張口打斷二皇子:“我想好了。二哥,你幫我。” 二皇子故作哀傷難過,紅著眼眶,聲音低啞:“壽寧,我們兄妹生在天家,看似矜貴,實則事事身不由己。父皇母后都偏心小六,根本沒將我們兄妹放在眼底。” “我只有你這么一個親meimei,你也是我最在意的人。我實在不忍見你孤注一擲……” 兄妹情深的戲碼還沒演完,壽寧公主冷冷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二哥,這世上,你最熟悉我的性情脾氣。我也最了解你。” “這些假惺惺的話,不必再說了。” “你的用意,我一清二楚,只是懶得說穿而已。父皇立小六為儲君,母后偏心小六,你心懷怨恨已久。所以,你想利用我為棋子,對父皇母后還有小六下毒手,來個同歸于盡。” “他們都死了,你就是大楚唯一的嫡出皇子。連儲君也不用做,直接可以登基坐龍椅了。是也不是?” 二皇子:“……” 在壽寧公主冷厲譏削的目光下,二皇子面容僵硬,什么表情都擠不出來了。 “不過,都無所謂了。”壽寧公主目中露出無邊的絕望悲愴,喃喃低語:“表哥死了,我也不想在世上茍活。你利用我,我也不在乎。” “我要為表哥報仇。” “我要讓父皇母后小六都為表哥陪葬。還有賀祈,是他親手殺了表哥,我也要他死。” “二哥,你要怎么幫我。” 圖窮匕見,此時此刻,再說什么兄妹情深,未免可笑。 二皇子索性收起了那副假模假樣的嘴臉,從袖中取出一個扁長又精致的木匣。打開木匣,里面放了一支華麗的珠釵。 珠釵上鑲嵌著一顆夜明珠,釵身以赤金打制而成,釵身約有兩寸。 “這支珠釵是中空的,”二皇子迅速在珠釵上抹了一抹,長長的珠釵竟被擰成兩截,露出一些白色粉末:“這粉末毒性劇烈卻緩慢,當(dāng)時不會發(fā)作,要隔一個時辰才會發(fā)作。” “父皇進食或服藥前,都有太監(jiān)試毒。母后小六也是一樣。要想在他們的飲食中下毒,絕不是易事。” “只有令他們毫無戒備,此計才能成功。” “壽寧,你要不露馬腳破綻,就一定要學(xué)會隱忍偽裝。找準(zhǔn)時機,才能一擊即中。你也只有一次機會。能不能為元思蘭報仇,就要看你自己了。” “至于賀祈程錦容的性命,就都交給我。等他日我坐了龍椅,要殺了他們兩個易如反掌。” 二皇子說完后,將珠釵恢復(fù)原狀。 壽寧公主伸手,接過珠釵,插在自己的發(fā)間。 那顆碩大瑩潤的夜明珠,在烏黑順滑的青絲間熠熠閃光。壽寧公主蒼白的臉孔上沒有半點表情:“你走吧!” “以后,也別來見我了。” …… 二皇子去了何處? 怎么一走就不見了蹤影? 賀祈心里默算時間,已經(jīng)過了兩炷香有余了。他沖朱啟玨使了個眼色,朱啟玨立刻湊了過來。 賀祈在朱啟玨耳邊低語幾句。 朱啟玨目光一閃,略一點頭。低聲叫來親兵,吩咐了幾句。 沒等親兵查出二皇子的行蹤,二皇子便現(xiàn)身了。 朱啟玨笑著迎了過去,親熱地挽住二皇子的手:“二皇兄去了哪兒?我不見二皇兄身影,正想去尋你。” 二皇子神色自若地笑道:“壽寧在后院小憩,我去探望壽寧,和她閑話了幾句。” 二皇子去長樂宮的頻率不高,每隔十天八日去一回。不過,到底是嫡親的兄妹,總比別人親近一些。二皇子去探望壽寧公主,也沒什么可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