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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沉穩冷靜的男子聲音傳入耳中。 這是他的未來岳父程望。 這段時日,最辛苦的人非程望莫屬。 這一仗,賀凇賀祈叔侄兩人都受了傷。尤其是賀凇,那一箭穿透了胸膛,傷及心肺。取箭時血如泉涌,賀凇面如白紙,只剩一口氣。 程望不眠不休地在賀凇身邊熬了幾天幾夜,才將賀凇這條性命從閻王手中搶了回來。因賀祈的傷勢也頗為兇險,叔侄兩個便在相鄰的營帳里養傷。 一只手探到他guntang的額上,然后又落在他的手腕上。 不知過了多久,熱騰騰的湯藥被端到了床榻邊:“三弟,喝藥了。” 又是賀大郎的聲音。賀大郎每日為他喂藥,從一開始的笨拙,到現在已經駕輕就熟,湯藥被吹至溫熱,才送到他的嘴邊。 他在昏沉中張口,喝下苦澀的湯藥。 一碗湯藥喝完了,賀大郎還不忘為他擦拭嘴角。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濕熱的毛巾為他擦拭身體。擦拭時要避開所有的傷處,這可不是什么美差。 那一仗太過慘厲,他的親兵死了不少,剩下的也多身上有傷。賀大郎親力親為地照顧他。 折騰一番后,賀祈舒服了不少,沉沉睡去。 然后,他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重回前世臨死前的那一刻。他全身是傷,領著殘兵苦苦抵擋敵人的進攻。元思蘭騎著駿馬,俊美的臉孔滿是殺意和冷笑。 “放箭!” 元思蘭一聲令下,眾箭齊發。一支兩支,三支四支,數不清的箭紛紛落在他的身上。在劇痛中,他頹然倒下,滿心不甘。 他在夢中緊皺眉頭,模糊地囈語一聲。 夢中的場景,忽然變了,赫然是十幾日前的戰場。 韃靼精兵如潮水般涌來,他神色冰冷,持刀砍殺,寶刀被鮮血染紅,他的眼前也是一片血紅。 “賀祈,你最好立刻放了我,然后集合殘兵敗將,或許還能殺出一條生路。否則,今日你們叔侄,都將命喪此地。” 元思蘭一臉譏削嘲弄。 他冷冷一笑:“我會不會命喪此地,現在還不知道。不過,你肯定活不過今日。”然后,他猛然揮刀,一刀砍下了元思蘭的頭。 人頭落地的那一刻,元思蘭眼中驚駭未散。 他心中說不出的恣意暢快。 元思蘭!不管如何,我絕不會讓你活著出大楚! 你以為我會顧惜自己的前程和聲名嗎?不,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殺了你! …… 賀祈再次睜眼醒來,營帳外已經一片天亮。 他這一昏睡,又是一夜。 賀大郎守到半夜,實在困乏不堪,就這么趴在他的床榻邊睡著了。這種姿勢委實不舒服,賀大郎在睡夢中皺著眉頭。 賀大郎下巴上冒出了短須,眼下全是青影。看著邋遢又狼狽。這都是為了照顧他的緣故。 賀祈心中涌過一陣熱流,沒有張口喊大哥,輕輕挪動身體。 這一挪動,不免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頓時一陣劇痛。賀祈疼得緊皺眉頭,卻一聲未吭。 賀大郎像是心有靈犀,一個激靈醒了,一抹臉,沙啞的聲音里透著歡喜:“三弟,你總算醒了。現在感覺如何?頭疼不疼?” 賀祈聲音虛弱:“不疼了。” 賀大郎還不放心,摸了摸賀祈的額頭,確定退了燒,才松了口氣:“這些時日,你總是發燒,退了沒多久又會發燒。真是嚇壞我了。” “辛苦大哥了。”賀祈目中露出由衷的感激。 人一旦受了傷,難免比平日脆弱,也更易感動。這段時日,賀大郎的辛苦照料,令賀祈心中動容。兄弟兩人間的距離也迅速拉近。 賀大郎立刻笑道:“兄弟之間,說這些話太見外了。只要你能好起來,就是再辛苦些我也樂意。” 賀祈的目中也露出笑意。 賀大郎知道他身體虛弱無力說話,不等他張口詢問,便主動說道:“你不用擔心二叔,程軍醫真是醫術如神,當日二叔就剩一口氣,程軍醫硬是救了二叔一條命。這段時日,已經有了起色。看來,這條命是能保住了。” 賀祈嗯了一聲,低聲問道:“現在戰局如何?” 那一夜,平國公領兵追擊,用了兩天時間,終于追上了韃靼可汗那一路騎兵。雙方死戰不休。最終,邊軍打了勝仗。 平西侯等另兩路邊軍,也同樣追擊到了做誘餌的韃靼騎兵。兵力懸殊,取勝沒什么懸念。 短短數日,勝局已定。 “父親要趁此機會,一鼓作氣徹底擊潰韃靼人。”賀大郎沉聲說道:“這一仗,我們贏定了!現在只看韃靼可汗茍延殘喘,還能撐幾日罷了。” “這段時日的戰報已經接連送往京城。算一算時日,也該到御前了。” 說到這兒,賀大郎看了賀祈一眼,想說什么,又忍住了。 那一天,要不是賀祈及時斬殺元思蘭,以元思蘭的頭顱祭旗,鼓舞邊軍士氣。根本就撐不到援軍抵達。 算了,反正殺都殺了。皇上總不會因此要賀祈的命。 賀祈似是猜到賀大郎在想什么,扯了扯嘴角,輕聲說道:“大哥放心,皇上不會罰得太重。最多就是罷了我的御前侍衛統領一職。” ☆、第四百五十三章 受傷(二) 第四百五十三章受傷賀祈是平國公世子,日后總是要繼承平國公爵位,來邊關掌軍。當不當御前侍衛統領,其實也沒那么要緊。 賀大郎仔細一想,也覺有理。提心吊膽了數日的心,終于緩緩落回原位。 就在此時,營帳外響起了腳步聲。 賀大郎一個箭步沖上前,掀起厚實的門簾。一股冷風驟然吹了進來。站在營帳外的果然是程望。 “程軍醫,快請進來。”賀大郎滿臉堆笑,十分熱切。 程望近來太過忙碌,每天夜里睡不到兩個時辰。眼里滿是血絲,清俊的臉孔憔悴了許多。他沖賀大郎略一點頭,邁步進了營帳。 賀祈還不能動彈,只喊了一聲岳父。 程望嗯了一聲,打量賀祈一眼。 身體再健壯,也禁不住流血過多。賀祈的俊臉一片蒼白,看著幾乎沒有血色。好在已經退了燒,目光清明。 程望上前,為賀祈診脈。然后查看外傷,敷藥包扎。忙活了大半個時辰,才算消停。 賀祈全身虛弱無力,被來回翻動,難免碰及傷處,疼痛難當。他一聲不吭,硬是忍了下來,額上又冒了一層虛汗。 程望溫聲叮囑:“你已經退了燒,傷勢也沒大礙了。以后每日上藥,安心養傷便可。” 賀祈低聲道:“辛苦岳父了。” 程望笑道:“就算你不是我的未來女婿,我也會精心盡力為你診治。你就不用一口一個岳父,哄我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