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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何模樣? 六皇子張了張嘴,卻不知要說什么。似有千言萬語涌到了嘴邊,卻一個字都吐不出口。心中忽然掠過的念頭,令他心驚,也令他莫名地熱血涌動。 裴皇后松開六皇子,退后幾步。 母子兩人,在明亮的火燭下對視。 裴皇后的目光,比火燭更明亮,閃動著令人心悸的光芒。 六皇子忽然覺得嗓子有些發緊,用盡力氣,才吐出幾個字:“母后,你不喜歡二皇兄嗎?” 二皇子是母后的嫡長子,是眾人眼中理所當然的未來儲君。哪怕大皇子更得圣眷,在重視出身的天家,天然就比二皇子低了一頭。 他也一直以為,母后一定是全力支持二皇兄做儲君的。 他從未想過…… 從未想過,母后對他有這樣深切的希冀和期待。 裴皇后看著六皇子,緩緩說道:“小六,我喜不喜歡你二皇兄,都無關緊要。他是嫡出的二皇子,比你年長五歲。在眾人眼中,他理應是儲君的最佳人選。” “我身為母親,自不會從中阻撓。” “你若有爭儲之意,母后自會不遺余力地支持你。” 一個是“不會從中年阻撓”,一個是“不遺余力地支持”。其中差別,便是再蠢鈍之人也能聽得出來。 六皇子當然不蠢鈍,他在讀書上的靈性悟性令幾位太傅驚嘆,他的聰慧過人,亦是有目共睹。 聽了這番話,六皇子滿面震驚和不敢置信,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裴皇后沒有再說下去。今晚她說的話已經夠多了,等年少的六皇子慢慢品味想清楚想明白吧! “小六,天色不早了,你早些睡下吧!”裴皇后輕撫六皇子的頭頂,柔聲低語:“母后也該回去了。” 六皇子還處在震驚不能言的狀態,反射性地點了點頭。 裴皇后深深看了六皇子一眼,然后轉身離去。 …… 門開了,又再次關上。 屋子里徹底陷入一片近乎沉寂的安靜。 六皇子愣愣地站在原地,動也未動。 腦海中一團紛亂如麻,理也理不清。又似有一塊壓在心頭的巨石被挪動,忽然露出炫目的光芒。他幾乎是本能地被光芒所吸引,想邁步上前…… 他真的可以嗎? 他能做到嗎? 身體里的血液驟然快速涌動,夾雜著一絲畏怯恐懼,更多的,卻是熱切奔涌暢快淋漓。 扣扣扣! 六皇子被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嚇了一跳:“誰?” 門外響起的是貼身內侍的聲音:“殿下,已經子時了,奴才伺候殿下就寢。” 不知不覺,竟已是子時了。 六皇子深深呼吸一口氣,用力揉了揉僵硬的臉孔,逼著自己冷靜下來:“你進來吧!” 門被推開,一個眉清目秀的內侍走了進來。這個內侍姓劉,今年十八歲。在六皇子六歲時,就到了六皇子身邊伺候,深得六皇子信任。 劉公公見六皇子繃著臉心事重重,忍不住低聲問道:“殿下怎么了?莫非是出什么事了?” 六皇子如何敢將裴皇后剛才說過的話透露只字片語,含糊其辭地說道:“沒什么。今日下午練箭過度,雙臂酸疼,現在還難受的很。” 劉公公沒有多嘴多問,順著六皇子的話音說道:“既是如此,殿下就早點歇著吧!明日還要早起伴駕呢!” 六皇子嗯了一聲,很快脫衣睡下。 往日頭沾上枕頭就能睡著。今晚卻翻來覆去,遲遲難以入眠。 …… 第二日晨起,六皇子眼下一圈淡淡的青影,一看便知夜里沒睡好。 “兒臣給父皇請安,給母后請安。”六皇子打起精神,躬身行禮請安。 裴皇后一邊伸手扶著宣和帝在床榻上坐起,一邊笑道:“免禮平身。” 宣和帝坐直了身體后,目光落在六皇子略顯憔悴的俊秀臉孔上:“小六,你臉色怎么這般難看?莫非是昨夜沒睡好?” 程錦容也關切地看了過來。 六皇子抬起頭,和程錦容匆匆對視一眼,然后,又和盈盈淺笑的裴皇后對視片刻,張口答道:“兒臣胳膊還是有些酸疼,夜里翻來覆去總是睡不著。” 此時,正好杜提點來了,程錦容便可退下休息。 宣和帝張口吩咐:“程太醫,你為六皇子看一看診。” 程錦容恭聲領命,和六皇子一同退出寢室。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成長 到了寢室外間,六皇子坐下。程錦容伸手為六皇子診脈,目光落在六皇子的臉上。 六皇子被程錦容看的有幾分心虛。 其實,他的胳膊昨晚就好了,既不酸也不疼。只是以此為借口,遮掩自己的心事罷了。容表姐一定窺出端倪了,卻沒拆穿他…… “容表姐,”六皇子小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騙你。其實我胳膊已經好了。昨夜沒睡好,是因有些心事。父皇問起,我不能直言,隨口編了個理由。” 內侍都被打發出去,守在門外。六皇子刻意壓低聲音,自是不愿令任何人聽見。 程錦容早就心中有數,聞言輕輕一笑,沖六皇子眨眨眼,示意自己不介意。 六皇子這才松了口氣。 做戲做足全套,程錦容一本正經地為六皇子開了藥方,叮囑六皇子按時喝藥:“殿下疲累過度,手臂雙軟,這兩日便歇一歇。等手臂好了再練騎射便是。” 換在以前,六皇子二話不說就會應下。反正他喜歡讀書,遠勝過騎射。 可現在…… 六皇子目中閃過復雜的情緒,張口說道:“不必休息了,今日下午我繼續去演武場練騎射。” 若輕易退卻,父皇一定會心生不喜,母后也會十分失望吧! 而他,在領略過父皇的器重寵愛和母后的溫柔眷顧后,便生出了貪念。他希望能憑借自己的努力,搏得父皇母后更多的喜愛。 六皇子的改變,程錦容看在眼底,心里有些莫名的唏噓悵然。 小小少年,終于被逼著長大了。 六皇子見程錦容默然無語,心里有些忐忑:“容表姐,你是不是覺得我變得貪心,變得面目可憎了?” 程錦容回過神來,笑著應道:“這不是貪心,也不是面目可憎。身為兒子,想以自己的努力博得父母的疼愛和青睞,這是天經地義之事。” 六皇子笑著嗯了一聲。頓了頓,又低聲嘆道:“等回宮后,不知幾位皇兄會如何對我。” 程錦容并未以好言寬慰,淡淡說道:“人總不能因噎忘食。只要你得了皇上的喜愛,幾位皇子殿下便會心生不滿嫉意。你說什么做什么,都是錯。你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也同樣是錯。” “你想討好所有人,想面面俱到,絕無可能。” 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