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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再張口,程錦容已轉身離去。 …… 六皇子心情紛亂,程錦容的心情也不及表面平靜。 進宮前,她就已預料到宮中的種種困境。如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進。可六皇子……她怎么做,才能不傷害到他? 他現在只知她是容表姐,對她格外親善。 如果他知道,她其實是他同母異父的jiejie,他能心無芥蒂地接受她嗎? 他心中是否會生出怨懟憤恨? 他會疼惜遭受折磨痛苦的親娘嗎? 程錦容抿著唇角,放慢腳步,近乎輕緩無聲。 不遠處,就是壽寧公主的長樂宮。壽寧公主喜歡竹子,長樂宮外有一片竹林。夜風陣陣,竹葉颯颯作響。 程錦容心情紛亂,并未抬眼張望,默默前行。 就在此時,竹林中忽地傳出一聲異響。 程錦容腳步一頓,轉頭看了過去。 ☆、第二百零四章 窺見 月光再瑩潤,也照不進竹林深處。 程錦容轉頭看過去,完全是下意識的本能反應。 藏在竹林中的人,顯然沒想到這么多。從竹葉縫隙中看見一道人影,心里已經慌了,用力推開擁著她的手臂。環抱著她的青年男子,很配合地松了手。 她用力過猛,身體失了衡,撞到了身側的竹子,發出簌簌聲響。 這么明顯的異動,以程錦容敏銳的耳力,焉能聽不出來? 竹林有人! 而且不止一個! 程錦容迅速做出判斷。 后宮中宮女內侍假鳳虛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趁著主子歇下悄悄溜出來私會,不巧被她碰了個正著。現在不知如何驚懼害怕。 程錦容不欲多事,只當什么都不知道,轉過頭,不疾不徐地繼續前行。 竹林里的這對野鴛鴦若是識趣,就該靜悄悄地躲著,等她走遠了再各自溜走。 沒曾想,身后的動靜更大了。先是急促的腳步聲,然后,是惱羞成怒氣急敗壞的少女聲音:“站住!” 熟悉的聲音一入耳,程錦容想走也不可能了。 程錦容皺了皺眉,很快平復心緒,鎮定地轉身。 隔了一段距離,光線也遠稱不上明朗,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可幾乎在剎那,兩人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壽寧公主! 程錦容! …… 怎么會是她! 若是普通宮女或內侍,倒是好對付。可程錦容……怎么偏偏是程錦容! 壽寧公主羞惱更甚,狠狠地瞪著程錦容:“程錦容!這么晚了,你不在椒房殿里陪伴母后,為何會在這里?” 呵呵! 這問題問得真好。堂堂公主,身邊一個伺候的宮女都沒有,躲在竹林里,鬼鬼祟祟的又是做什么? 程錦容沒有冷笑反問,平靜從容地答道:“皇后娘娘命微臣送六皇子殿下回宮。現在,微臣要回椒房殿復命。公主殿下若無吩咐,微臣就告退了。” “等等!” 壽寧公主下意識地阻止程錦容離開。 現在心虛著急的人是壽寧公主,她也沒什么可著急的。程錦容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壽寧公主用力地咬了咬嘴唇,心里的羞臊惱火和心虛不安交織在一起,半晌才擠出一句:“你剛才聽到什么動靜了?” 程錦容適時地露出些許訝然之色:“風吹竹葉,颯颯作響。除此之外,莫非還有別的動靜?” 壽寧公主:“……” 壽寧公主俏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神色變幻不定。 程錦容淡淡道:“公主殿下愛竹,宮中人人皆知。月下賞竹,想來別有風韻。微臣適逢其會,和公主殿下偶遇。請公主殿下放心,微臣不是多舌之人,今晚之事,不會告訴任何人。” 壽寧公主下意識地松了口氣,挺直胸膛,流露出屬于公主的驕傲和高高在上:“記住你說過的話。若宮中有半分不該有的流言,我饒不了你。” 色厲內荏。 程錦容心中哂然,不軟不硬地回擊:“微臣不會亂言。不過,公主殿下率性而為,言行舉動或許早已落入人眼。公主殿下不愿聽到任何流言,便該謹言慎行才是。” 壽寧公主被噎得啞口無言。 程錦容不再多言,行禮告退。 壽寧公主深呼吸一口氣:“你退下吧!” 程錦容轉身離去。 至始至終,她都未曾窺探竹林異響處的動靜,連眼角余光也未多看一眼。 可她清楚地知道,竹林中的人,一直在緊緊地盯著她。那種如被野獸盯著獵物一般的眼神,那種無影無形卻又無所不在的壓迫,于她而言,委實太熟悉了。 元思蘭。 你果然好手段,進宮未到兩個月,就已勾動壽寧公主的芳心。 …… 程錦容的身影很快遠去。 壽寧公主提在嗓子眼里的心并未落回原處,在胸膛里翻滾不定。一張俏臉也似被蒙上了陰影。 壽寧公主咬咬嘴唇,又入了竹林。 一襲錦袍的青年男子,在月下愈發俊美,帶著一絲浪蕩不羈的邪氣,沖慌亂不安的壽寧公主挑眉一笑。 壽寧公主面頰羞紅,不肯過去,嬌嗔地啐了一聲:“我原以為你是個君子,沒想到……沒想到你這般不正經。” 想到之前竹林里的親昵,壽寧公主耳后一陣guntang。若不是太過忘情,她也不會撞在竹子上,發出異聲,惹來程錦容的注意。 元思蘭也未再孟浪,壽寧公主不過來,他也未曾上前,低聲調笑道:“情之所至,情難自禁罷了。表妹不喜我這樣,我以后改了就是。” 壽寧公主總算還有幾分矜持,又后退了兩步,低聲說道:“表哥,你真的心悅我,想娶我為妻嗎?” 元思蘭慵懶隨意的調笑神態為之一變,鄭重地說道:“我對表妹的心意,日月可鑒。過些時日,我便向舅舅張口,求舅舅賜婚。” “我元思蘭對天立誓,此生一心待你,絕不三心二意。如違此誓,就令我死在深愛之人的刀下。” 壽寧公主心頭一甜,低低地說道:“表哥,你不用發這等毒誓。我信你!” 元思蘭神色一柔,目中滿是深情:“阿喬,我必不負你。” 情到濃處,壽寧公主如飲烈酒,既美妙又醉人。之前因程錦容而起的煩悶懊惱,如風般散去。 反正,表哥很快就會向父皇求娶她了。 他是韃靼太子,她是大楚公主。等他們定了親,就是未婚夫妻,便是偶爾親密些,又有誰敢胡言亂語? 壽寧公主唯一憂慮的,只有一件事。 “表哥,你真的愿意一直留在大楚嗎?”壽寧公主抬眼看著元思蘭,話語中滿是希冀。 元思蘭不假思索地應道:“是。這是我母親最大的心愿,也是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