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夫人，賀家的當(dāng)家主母。

    賀家兒郎成親有子后，便要進(jìn)軍營。數(shù)年后，賀祈還得接替平國公，坐鎮(zhèn)邊關(guān)。賀祈的妻子，執(zhí)掌內(nèi)宅教養(yǎng)兒女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撐起平國公府的門戶。

    也因此，賀祈的親事不得不慎重。

    平國公余怒未消，哼了一聲：“我倒是想管，母親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現(xiàn)在一意護(hù)著那個混賬，要為他定下這門親事！你讓我怎么辦？”

    這倒也是。

    一想到親娘的脾氣，賀凇也覺頭痛。

    老平國公早逝，他們兄弟都是太夫人一手養(yǎng)大的。太夫人信奉“兒子不打不成才”的原則，管教兒子從不手軟。兄弟兩個也一直孝順聽話……

    想不聽也不行啊！

    嚴(yán)厲的太夫人，到了孫子這一輩，偏偏格外驕縱。尤其是賀祈，紈绔的惡名，隔著千里都傳到邊關(guān)來了。

    平國公既惱怒又無可奈何。賀祈親娘早早死了，在祖母身邊長大。太夫人要護(hù)著孫子，誰也不敢說個不字。再有溫軟和善的二嬸娘驕縱著，賀祈可不就成了橫行無忌的紈绔？！

    兄弟兩個相對無言。

    然后，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算了，不說這些。”平國公深深呼出一口氣：“我今日提也提了，程軍醫(yī)不肯點頭，可怪不得我。我寫信將此事告訴母親一聲，接下來他們祖孫要如何，我也不管了。”

    賀凇聽得失笑不已，看兄長一臉郁悶，也不忍心再多勸了。

    平國公原配朱氏死得早，這些年，平國公只納妾室，并未續(xù)弦。妾室生再多的兒子，也是庶出，絲毫動搖不了賀祈的地位。

    可見兄長心里，對嫡子賀祈的期望甚高。

    賀祈幼時聰慧過人，天賦出眾。可惜被驕縱過度，頗有越長越歪的趨勢。平國公口中不說，心里卻是恨鐵不成鋼的失望。

    “你還沒吃過早飯吧！”平國公問賀凇。

    賀凇點點頭。

    平國公立刻道：“我命人送些早飯來，正好我也再吃一些。之前我盤算著怎么張口提親，只吃了六成飽。”

    ……

    一鍋熱粥，一盆饅頭，數(shù)道菜肴。被兄弟兩個一掃而空。

    平國公吃了十成飽，心里的郁悶和怒氣也漸漸散去。忽地對賀凇嘆道：“三郎有二郎一半懂事爭氣就好了。”

    對賀袀的夸贊之意，畢露無疑。

    提起長子，賀凇目中有了笑意，口中卻道：“二郎年長幾歲，三郎還小。待娶妻生子后，性子沉穩(wěn)下來，定會有出息。”

    平國公目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但愿如此。”

    如果賀祈任性胡鬧下去，便是請封了世子，也未必能服眾。

    賀袀年少有為，頗得皇上青睞，又有大皇子撐腰。對賀祈豈能心服口服？

    賀家長房二房若不齊心協(xié)力，只怕日后會有兩房相爭之憂。

    這一層隱憂，便是親如兄弟，也不能訴之于口。

    平國公暗嘆一聲，轉(zhuǎn)而將話題扯了開去：“韃靼去年大敗一場，今年休戰(zhàn)求和。國書呈至朝廷，韃靼太子想求娶公主，為表誠意，只領(lǐng)了兩百親兵入關(guān)。不出兩個月，韃靼太子一行人就能抵達(dá)京城了。”

    ……

    這位韃靼太子的親娘，是柔嘉公主。

    柔嘉公主是宣和帝的meimei，二十年前和親遠(yuǎn)嫁給了韃靼可汗，做了大閼氏，三年后生下一子，取名癿加思蘭。

    老可汗子嗣不旺，其余三位閼氏所生的皆是女兒。另幾個兒子的生母身份太過低微。癿加思蘭自幼聰慧，頗得老可汗歡心。八歲那年，就被立為太子。

    可惜的是，太子立了還沒一年，老可汗就病重不起。

    韃靼是游牧民族，逐草而居，以強者為尊。一個九歲的孩童，顯然無法擔(dān)起可汗的重任。

    老可汗思來想去，決意將可汗之位傳給胞弟卜赤。卜赤和老可汗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也是老可汗最忠實的左膀右臂。

    在老可汗的病榻前，卜赤立下毒誓，待侄兒成年后，就讓出可汗之位。

    老可汗一死，卜赤做了新可汗。按著韃靼習(xí)俗，順理成章地接手了老可汗所有的閼氏。柔嘉公主忍辱委身新可汗，將兒子撫養(yǎng)長大。

    如今，韃靼太子已十八歲。

    柔嘉公主親自寫了國書，為韃靼太子求娶大楚公主。

    公主遠(yuǎn)嫁和親，在大楚朝并不鮮見。邊關(guān)常年打仗，每年不知要死多少軍漢，還要消耗大量的錢糧。為了征丁養(yǎng)軍，大楚朝國庫年年空虛。

    身為一個勇武好戰(zhàn)的天子，宣和帝從來沒有放棄擴張疆土徹底將關(guān)外草原收歸大楚的想法。不過，這顯然不是朝夕之事。

    嫁一個公主，換來幾年的休養(yǎng)生息，怎么看都是極合算的事。

    當(dāng)年柔嘉公主嫁去韃靼，大楚和韃靼休戰(zhàn)了五年。邊關(guān)也難得平靜了五年。

    和親一事，平國公和賀凇也是贊成的。不過……

    “大楚只有兩位公主，不知皇上是否舍得愛女和親遠(yuǎn)嫁。”賀凇低語道。

    十五歲的壽寧公主元喬，是裴皇后嫡出。十四歲的康寧公主，是宮中的顧賢妃所出。壽寧公主聰慧貌美，頗得皇上喜愛。康寧公主溫柔和順，顧賢妃不得圣寵，這對母女在宮中幾乎沒什么存在感。

    宣和帝若有和親之意，會令誰遠(yuǎn)嫁？

    是嫡出的壽寧公主？還是庶出的康寧公主？

    平國公眸光一閃，淡淡道：“和親之事，自有皇上圣心決斷，無需你我cao心。韃靼野心勃勃，屢屢進(jìn)犯邊關(guān)，是我大楚朝的心腹之患。”

    “便是和親休戰(zhàn)，邊軍也絕不可懈怠。”

    “大楚總兵力約有三十萬，邊軍就占了三分之一。每年為了養(yǎng)十萬邊軍，衣食兵器戰(zhàn)馬輜重種種，加起來就用去四成稅賦。我們賀家世代為將，鎮(zhèn)守邊關(guān)。我們在，則邊關(guān)無憂。若邊關(guān)有失，你我只得以命殉國。”

    賀凇神色一凜：“大哥說的是。”

    ……

    ☆、第八十八章 “驚喜”

    平國公府。

    天色微明，賀袀已起身。

    他在宮中當(dāng)值，每日早出晚歸。每隔兩日就要在宮中值守一夜。今日是御前侍衛(wèi)大選，宣和帝定會親自前去觀戰(zhàn)。賀袀得早些進(jìn)宮。

    魏氏親自伺候賀袀更衣，一邊輕聲道：“三弟現(xiàn)在怎么樣了？今日的御前侍衛(wèi)大選，也不知他能否前去。”

    能去才怪！

    賀袀心中哂然，口中卻嘆道：“昨晚我特意去探望三弟。三弟喝了湯藥之后，有些好轉(zhuǎn)。不過，他身體元氣大傷，至少也得養(yǎng)個三五日才行。哪里還有力氣舞刀弄劍！”

    魏氏有些惋惜：“真是可惜。三弟身手超卓，更勝你一籌。要不是出了這等意外，說不定便能一舉奪魁！”

    賀袀看似謙和，實則心高氣傲。生平最恨別人提起他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