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前──面容也還是那麼嚴(yán)肅，那種威嚴(yán)感讓人心生懼意。

“伯父。”鍾青還是禮貌地打招呼──他也沒指望宋爸爸會回應(yīng)，可是意外的，宋爸爸竟然點(diǎn)頭了──受寵若驚……

宋嬴卻是一言不發(fā)，只拉著鍾青坐下──這個格局跟昨晚一樣，只是，現(xiàn)在，宋爸爸身邊多了一個宋mama。

“要說什麼就說吧。”宋嬴開口。

“宋嬴，你是不是對我有頗多怨恨？”宋爸爸聲音低沈。

“怨恨？”宋嬴冷笑，“這兩個字也太嚴(yán)重了。不過，你總不會以為我有多喜歡你吧？還是說，你覺得自己有多喜歡我？”

宋爸爸難得沒有反駁，“宋嬴，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的兒子。”

“是，我是你兒子，所以這麼多年，我只能任由你擺布，就是現(xiàn)在，我也是在你的管束之下，我花的是你的錢，住的是你的房子。就像你說的，我的翅膀還沒硬呢……對了，我記得很清楚，那時候你打我哥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宋mama眼睛都紅了。

宋爸爸閉了閉眼睛，說，“宋嬴，你說實(shí)話，你說什麼你喜歡男生，和鍾青交往，是不是想要報復(fù)我？”

鍾青轉(zhuǎn)頭看著宋嬴。

宋嬴笑了，笑得極其諷刺，“報復(fù)？你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還是覺得我真的很幼稚？用這種方式報復(fù)？我腦子真抽了。我們是真愛，對吧，青青？”

這“真愛”的說法讓鍾青起了雞皮疙瘩，但是他還是點(diǎn)頭，“嗯。”

宋爸爸的臉上出現(xiàn)了惱色。

“小嬴，我記得你以前交往的對象都是女孩子。”宋mama看著宋嬴。

“是啊。”

“那你怎麼會突然就和一個男孩子在一起了？還說喜歡他？”宋mama也是不相信。

“媽，我以前和那些女人一起是什麼情況，你們不是都了解清楚了嗎？”宋嬴道，“我記得我爸還說我鬼混亂來，丟了宋家的臉，為這個可沒少打我……在你們口中，我這個應(yīng)該不算是交往吧？更別說什麼真心喜歡了。當(dāng)然，你們也沒說錯。我和她們真的只是玩玩而已。可是，遇到青青以後就不一樣了，我在那之前，從來沒有想過我會喜歡一個男孩子，但是喜歡就是喜歡，我不是這個都分辨不出來……這些話，我之前都跟你們說過了，可是你們都不相信，尤其是我爸，只覺得我貪玩胡來，給他丟人，沒有打死我已經(jīng)是萬幸了。”

“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還真愛？”宋爸爸咬牙說。

“我當(dāng)然知道，如果我不知道，現(xiàn)在就不會帶著青青回來跟你們說這些話了。”宋嬴的火氣在鍾青的目光下壓下去了一些，“我現(xiàn)在的年紀(jì)就和我哥當(dāng)年差不多，我哥可比我乖多了，他從來沒有像我那樣‘鬼混’過，他也就喜歡那麼一個男孩子，可是在你眼里，那算什麼？他說自己喜歡人家，愛上人家了，你打他，罵他。我和他不一樣，我說過了，我不會是第二個宋旌。我不會因?yàn)槟銓ξ掖蛄R，不會因?yàn)楸患胰藪仐壘拖氩婚_去自殺，因?yàn)槲矣墟R青，我愛他，他也愛我，所以我不會丟下他，讓他面對一切，我會陪著他……不管怎麼樣，這就是我，宋嬴要做的事，要走的路，誰也阻攔不了我。”

宋爸爸看著面前二十歲不到的兒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jīng)長這麼大了，現(xiàn)在的他比當(dāng)年的大兒子還要高大，而他的眼里有著大兒子沒有的果斷和決絕。對大兒子，宋爸爸是愧疚的，雖然他從來沒有說出來，可是那個原本是自己驕傲的兒子卻成了他心里永遠(yuǎn)的痛──這麼多年，周圍的人都不敢在他面前重提大兒子，可是昨晚小兒子說的話讓他心里那塊陰暗的記憶又回來了，所以他反駁不了宋嬴──一直以來，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做錯過，而當(dāng)年大兒子的事讓他懷疑過自己，可是後來他依舊是堅(jiān)持以自己的方式來培養(yǎng)他，而如今，小兒子也重蹈覆轍，當(dāng)年的事情似乎重演了一遍──可是經(jīng)歷事情的已經(jīng)不是乖巧聽話的大兒子，而是這個向來叛逆自我的小兒子……昨晚和妻子一夜傾談，他也開始反思，自己這麼多年是不是做錯了，對兩個兒子的教育問題上是不是哪里出現(xiàn)偏差了？結(jié)果大兒子死了小兒子怨恨自己，幾乎要和自己絕決……這個家本來就不安穩(wěn)，難道又要支離破碎了？……

鍾青看看冷著臉的宋嬴，又看看默默流淚的宋mama，最後把目光放在沈默不語的宋爸爸身上，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伯父，阿姨，可不可以聽我說幾句？”

“青青。”宋嬴不贊同地看著鍾青。

鍾青對他搖搖頭。

“好，你說。”宋爸爸道。

鍾青吸口氣，說，“伯父，阿姨，我跟宋嬴認(rèn)識一年多了，我們交往也有一年了。要說一開始，我對宋嬴的印象并不好，覺得他挺會欺負(fù)人的。可是和他越接觸我越發(fā)現(xiàn)，他并不是人前的那個乖張的樣子，他對我好，也會照顧我，這是我原來都沒有想到的。我們會交往并不是什麼倉促決定的，要說日久生情也可以。說實(shí)話，我并沒有過交往對象，我也從里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可是宋嬴教會了我這種感覺，我們在一起真的很開心，單純的開心。一開始我也會因?yàn)楹鸵粋€男孩子交往而苦惱，一直以來我也不想要別人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所以在學(xué)校里我和宋嬴都是假裝不認(rèn)識的，這是我的要求，因?yàn)槲也幌胍约旱纳畎l(fā)生變化。而宋嬴都答應(yīng)了我，我們在學(xué)校，在人前都只是不相干的人，只有在私下里才是情侶。我覺得遇到宋嬴我很幸運(yùn)，因?yàn)樗麜菸摇２贿^，如果是要我和宋嬴分開，我絕對是不愿意的，我和宋嬴一樣，不管周圍的人怎麼樣，我都堅(jiān)持和他在一起。也許你們會覺得我們年紀(jì)小，不懂事，而這種感情很幼稚很脆弱，可是，我們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對彼此的感覺，如果只是一時新鮮，玩弄感情，我們早就分手了，我知道宋嬴沒有那麼多耐心，而我，其實(shí)我膽子并不大，我對於不確定的東西都會害怕，是宋嬴給了我信心，也給了我信任。你們家的事，在昨天之前，我都是一無所知的，我所知道所了解的只有宋嬴這個人，可是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而到了這里，見到你們以後，說一句不禮貌的話，我覺得你們對宋嬴的了解某種程度上還不如我，我只是不知道他的過去，而你們，過去和現(xiàn)在看到的都是表面的東西，你們沒有去了解宋嬴的內(nèi)心──我的家庭是個小家庭，雖然我父母離異，可是我們都還是彼此溝通著，我始終覺得，父母和孩子是需要交流的，這樣才可以互相理解，才能避免很多矛盾……不好意思，我的話好像太多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