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已經(jīng)把門帶上人走了。

其實蘇慎言知道副院長為什么不讓他跟孩子獨處，是因為保護，不放心，他能理解，畢竟不過七八歲大的孩子是沒有自保的力量。

副院長今天這樣做是因為相信他，相信他不會對這個小天使做什么。

蘇慎言很怕辜負副院長信任，因為他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轉(zhuǎn)頭看小天使，他還在看他，相對無言。

蘇慎言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欲望已經(jīng)悄然退卻了，他真正放松了下來。

“宇宇你真漂亮。”蘇慎言隨便起了個話頭，沒察覺到小天使因為聽到這一句，有一剎那失望神色從平靜無波的面龐閃過。

蘇慎言捏上軟軟膠質(zhì)鹿頭，他沒敢摸孩子那天使般的小臉真怕對孩子做出什么事兒，可就糟了。

小天使近乎撒嬌拽了拽蘇慎言白格子襯衫衣擺，眼神方向是離干凈角落不遠的兩包超市袋。

小天使拽著蘇慎言往那個地方走。

小天使打開了一個大大塑料袋，里面有兩個分區(qū)袋子。

小天使拎出透明畫具袋，指指自己，意思在說:“這是給我的嗎？”

蘇慎言向詢問目光點頭。

小天使打開畫具袋。

有木質(zhì)彩筆，鉛繪。

有管狀彩筆，水彩。

有長筒碳素筆類似卻細上很多的閃光筆，有很多支，顏色很全，根數(shù)有半袋那么多。

美術(shù)專用本子，拉開拉鏈，其實四方對彎的，從彎折滑板撤下來，展開比掛在墻上油畫紙頁要大得多，有九個這樣的美術(shù)本。

小天使很喜歡這些禮物，給了他一個迷人微笑。

蘇慎言臉有些發(fā)燙，有點不好意思。

兩人現(xiàn)在距離是一個美術(shù)本子間隔，小天使收攏，這個大大本子恢復原樣。

蘇慎言主動了一點，打開另一包大袋，全是零食。

蘇慎言撕開一個面包袋，舉到宇宇面前，期待看他接過，“宇宇你嘗嘗看好吃嗎？”

小天使伸出一只小手，拿出了兩個小面包，喂他，意思再明顯不過要他先吃。

蘇慎言只好張口，雖然挺小的面包只有大拇指那么小。

小天使可能怕他噎到，恰好可以讓蘇慎言咬到一半的位置歪嘴咬著。

小天使開心向他微笑，也吃了，漂亮的小嘴張張合合。

蘇慎言怕掉了，用手拿下來咀嚼，甜甜的中間有深紅色夾心紅豆沙。

以前在福利院會發(fā)零食，可是蘇升收養(yǎng)他后，再沒有嘗過任何零食味道，全部吃下去，勾起回憶，蘇慎言崩潰了。

久違的心情被拾起來，那是委屈的感受。

沒有人能明白那種期待被恐懼填滿的感受。

蘇慎言太了解自己了，他現(xiàn)在情緒上來了，需要藏一個地方好好發(fā)泄一下。

蘇慎言四處看了看，發(fā)現(xiàn)小房間里有一個淺灰色小木櫥，他氣喘呼呼奔過去，手里面包早就掉了，也不管。

小天使驚呆表情，他也沒看到，真正自顧不暇，跑了過去，打開櫥子，里面漫畫堆滿了。

蘇慎言毫不心疼，一把一把扔地上，完全不顧及現(xiàn)在他身在何方，腦子里只有一個信念，他如果再不進去會受不了的。

櫥門終于牢牢關上，漫畫鋪了一地，這些都是別人看他來送給他的禮物，小天使一本本撿起來，聽里面動靜，很安生。

小天使沒再管他，雖然知道他情緒很不對勁，他卻知道每個人都需要一個空間，總有一面是不想其他人看到的，他尊重他，因為現(xiàn)在他們沒有任何關系。

沒有人能理解，蘇慎言為什么不過吃了那么小口面包，就情緒失控。

別人沒有經(jīng)歷過他所承受的一切，他真的很委屈，可憐的是他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

無法說出這些年所受的委屈，世界上沒有讓他能感受溫暖夕陽的地方。

蘇慎言總是這樣不能控制自己，不想哭卻哭得更兇，身體永遠背叛靈魂。

蘇慎言咬著脫下的襯衫無聲哭泣，這么多年難過的心情沒有隨著日久，揮發(fā)半點，反而愈加痛苦，不堪重負忍受。

蘇慎言的毛病養(yǎng)成就很難改掉，以前蘇升會讓他疼醒過來好好折磨，現(xiàn)在他無所顧忌睡去。

福利院的用飯時間是上午12:00，因為今天兒童節(jié)，有節(jié)目要演，來了很多志愿者。

院長推遲定在了下午1:30，蘇慎言是12:30左右到小蘑菇房。

他推測人應該沒有吃飯，所以他今天端來了兩份飯菜。

小天使過去敲敲櫥門，蘇慎言警醒聽到了，吐出襯衫。

回想起今天他做了什么，臉色不是一般難看，幾乎立刻套上襯衫，推開小木櫥。

小天使坐在小凳子上規(guī)規(guī)矩矩吃飯，從來沒發(fā)生過什么一樣。

蘇慎言心里別扭，一摞漫畫書被人撿起靠在了墻角，小天使指指對過要他坐下吃飯。

蘇慎言看到了飯是兩份的，蘇慎言沒有過去，想走了。

今天這么沖動，也不知道給孩子會不會留下什么心里陰影，太丟臉。

仿佛能看出蘇慎言心中想法。

小天使指指墻角排的整整齊齊漫畫書，又指指現(xiàn)如今里面已經(jīng)空蕩蕩的木櫥。

又指指飯和他。

搬回漫畫吃飯，吃了飯把漫畫搬回去？

蘇慎言猶豫，看到小天使用嘴型說了一句，原諒你。

小天使用長筷子敲敲對面小碗，發(fā)出水擊玉石的清亮響聲，悅耳好聽。

這下都不用想了要他過來吃飯，蘇慎言理虧，只好灰溜溜聽從安排，坐下用飯，他坐上的是氣充小坐墊。

屁股下面軟軟蓬蓬的，說實話他還真沒坐過這種氣充坐墊。

有點不舒服，不過蘇慎言挺開心，好像回到小時候福利院的日子。

蘇慎言看小天使碗里沒有了咸菜，只剩下根根餅條，猜想他可能很喜歡吃豆角。

趁小天使看他的時候，動筷子把碗里所有豆角都幾根幾根夾到小天使碗中。

其實小天使是在看蘇慎言的眼圈，第一次見面，他就注意到了男人特殊的紅眼圈，想男人是不是經(jīng)常哭，造成了那種仿佛刻意化妝過的樣兒。

今天印證了這一點，因為紅眼圈的印記又加深了。

第一次，小天使因為男人哭過，有了不好受的滋味。

沒想到男人會給他夾菜，小天使發(fā)怔看著男人動作，張了張口，捏著筷子，還是什么也沒說，吃飯，其實他不喜歡吃豆角。

蘇慎言挺不好意思，本來他要收碗，拿餐盤送回去，最后還是由了小天使。

第29章迷夢（4）

男孩兒回來了，蘇慎言還坐在涼席上看漫畫。

臨走前，蘇慎言幫著小天使撤了小桌子，歸置了小板凳。

蘇慎言想得簡單還以為是怕他不穩(wěn)當搬書碰這，撞那。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