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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融:“你留在這里。”賀湛還以為他在開玩笑,沒當真,接過賀融遞來的帕子,一邊擦汗一邊笑道:“別人都去,留我看家?”薛潭見狀,給了賀融一個眼神:你怎么還沒跟他說?賀融揉揉眉心,他還沒想好要怎么跟賀湛說。賀湛沒等到三哥的回答,卻看見他們倆交換眼神,心頭不由一沉:“三哥,你方才是在說笑吧?”賀融輕咳一聲:“沒有說笑,不僅不帶你,那一百衛士,還有谷雨,你們一并都留在張掖城內,去的只有我和薛潭高氏三人。”賀湛頓時炸了:“那怎么成!我不同意!”他火冒三丈,氣得夠嗆,連平日的帶笑模樣也都化作陰沉:“三哥,我千里迢迢跟著你來到這里,你就這么對我?在你眼里我就這么怕死?”賀融拉他的手:“你先坐下吧,我慢慢與你說。”賀湛甩開:“長話短說!”薛潭瞠目結舌,完全沒想到平日對他家三哥言聽計從,亦步亦趨的賀五郎動真火是這么一副活閻王模樣。賀融:“那好,讓魚深與你說吧。”薛潭:“……”為什么是我?為什么又是我?頂著賀湛兩道快要燒穿他身體的目光,薛潭幽怨地看了賀融一眼,道:“其實這兩天,我們設想了西突厥現在可能出現的情形,無非兩種:一是真定公主在西突厥內還擁有相當的地位與身份,你也知道,西突厥皇后,也就是可敦,是可以參政議政的,只要真定公主沒出事,憑你三哥的能耐,想要說服她幫我們搭橋牽線,是不難做到的。”“但還有另一種情況,真定公主很有可能已經遭遇不測,又或者失去了相應的權力,那么我們就不能直接找真定公主了。陛下說過,西突厥內部,現在最有可能繼承汗位的兩個人,分別是魯吉和伽羅,如果遇到這種情況,我們就要隨機應變,從那兩位繼承人身上尋求突破了,不管如何,總能找到合適的機會。”賀湛沒看薛潭,依舊冷冷盯著賀融:“那跟不讓我去,有何關系?”薛潭見賀融沒有回答的意思,只好繼續道:“突厥人從小在馬背上長大,劫掠打仗對他們而言是家常便飯,我們準備混在商隊中,帶上你,或者衛士中的任何一個,很快就會被突厥人發現異樣,因為你們的言行舉止,根本不像尋常商賈,尤其是你。”賀湛驀地望向薛潭,眼神中帶著幾分兇狠:“我怎么了?”賀融:“你見過血,你身上的兇煞之氣,別人可能看不出來,但同樣在刀尖上生活的突厥人,怎么可能看不出來?”賀湛甕聲甕氣:“高氏可以學,我也可以學!”賀融鄭重道:“五郎,我們不可能將一百禁軍都帶上,所以需要有一個人在城中鎮守接應,這個人只能是你,陳謙雖然是副統領,但他的魄力和身份還不夠,你是皇孫,更有威懾力,你們須日日cao練,勿要懈怠武力,說不定哪天我們就需要你們的幫忙了。”賀湛只覺喉頭微哽,半句話也說不出來。賀融:“魚深,你先出去吧。”薛潭忙不迭起身走人。沒了外人,賀湛扁扁嘴,委屈道:“三哥,我不想你去送死……哎喲!”他的腦袋被賀融敲了一記:“把你的烏鴉嘴給我收一收。”賀湛卻半點也笑不出來,他一把將賀融抱住,情緒很低落沉悶:“三哥!”賀融啼笑皆非,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但他還得輕輕拍著對方后背,哄道:“你現在知道,我不是故意不肯帶你了吧,幸好你跟著我來了,不然換作別人留守,我還不一定放心。如果我們在那邊出了事,到時候還得靠你去救的,你須得有心理準備。”賀湛嗚咽半晌,方才松開他,把眼角濕潤揩去,有點不好意思:“眼睛估計是在外頭被風沙迷了眼了。”賀融一本正經:“嗯,這風沙可真夠大的。”第36章將一個甘州人調教成長安人,難度有多大,看薛潭多出來的那根白頭發就知道了。高氏的傷好了,恢復原本眉清目秀的容貌,雖是雙手難掩粗糙,仍不失小家碧玉。她安安靜靜站著的樣子,還真有幾分被宮人調教出來的儀態——按照假扮的身份,高氏的母親既然是宮人,那肯定會從小教她宮中舉止禮儀的。賀融進來,見薛潭將一大堆釵玉放在桌上,高氏則跪坐在案邊,端端正正,一絲不茍,與前些天她剛被救下時的落魄有天壤之別。“這不是挺好的?”賀融稱贊薛潭,“魚深調教人還是有一手的。”薛潭幽幽道:“多謝夸獎,您在外頭玩得開心嗎?”賀融:“馬馬虎虎。”薛潭:“……”賀融轉向高氏:“你現在官話學得如何了?說兩句來聽聽。”高氏遲疑片刻,道:“今日晴好……郎君吃茶嗎?”賀融搖頭:“語速太慢,一聽就不是在長安長大的,得再快些。”薛潭有點抓狂:“快不了了,還有十日就要出發,我怕她一跟真定公主說話就露餡!”高氏面露愧疚:“對不住,是我太笨了。”賀融:“不必灰心,二十日,有這樣的進展已經很不錯了。”薛潭嘆了口氣,打開旁邊匣子,將里頭的玉釵金簪悉數拿出來陳列在案上。“你能認出這里頭有哪樣是宮中少府監造辦的?”高氏仔細辨認了片刻,遲疑地拿起其中一根玉釵:“這個?”薛潭:“錯!這里面一樣都沒有,全是我在本城銀樓買的,只不過其中有好有次罷了。你到了真定公主面前,她肯定會懷疑你的身份真偽,進而試探你的,如果這些你都答不上來,根本就無法與她拉近關系,讓她對我們生出親近。”高氏被訓得抬不起頭。賀融拍拍薛潭的肩膀:“我來吧。”薛潭只好讓出位置。賀融將桌上的首飾全部抹到一邊。“其實這些,你都不需要記。”高氏驚訝抬頭。賀融:“該讓你知曉的事情,魚深已經教給你了,剩下的要靠隨機應變,就算學會辨別首飾,萬一對方拿出一件器皿呢?你要記著,無論如何,都不能慌,然后,要學會以情動人。”高氏咀嚼最后四個字:“以情動人?”賀融:“不錯,先前你被濮氏追打,拉著魚深的袖子請他相救,博得了他的同情,這就是一種情。”薛潭摸摸鼻子,有點尷尬。賀融:“我沒見過真定公主,也不知她是什么性情,但有一樣是肯定的,她對故國,對中原懷有深深的眷戀,否則也不必每年都讓人去買中原的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