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特站起身：“我和你們一起去。”

    小烈禮貌地說：“不用了，外面的雨這么大，滕吉會加派人手護送我們的。”

    布雷特堅持說：“正因為外面雨這么大，才不能只讓你們在外面。”穿過人群，周妍看到布雷特清晰的眼神望向自己的眼底，她覺得自己的臉頰都升騰起熱氣。

    其他美國隊的成員也站了起來：“隊長說得沒錯，我們一起去吧。”

    小烈為難地說：“正如同我們上午都看到的，跑道的位置都那么狹小，而且今天天氣不好，如果太多人前往，也是一種麻煩。”

    米海爾說：“那這樣好了，美國隊派兩人前往，德國隊派兩人前往。我們總歸能夠起些作用的，對嗎？”

    布雷特點頭：“我和艾吉去，其他人在這里等我們的消息，這是來自隊長的命令。”

    米海爾站起向房間的方向走去：“那么，我和休米現在去換上防水的外衣，我們會很快出來。”

    布雷特打開墨鏡的液晶顯示開關，從哈瑪那里接過電腦：“我現在先嘗試著分析一下他們車子的衛星定位。”

    直升機很快將他們送到了上午比賽時的起點。周妍從直升機上小心翼翼地下來，看到櫻花都已經被風吹雨打地七零八落。她和小烈的想法一致，小豪和何望肯定是沒有聽從工作人員的勸阻硬要繼續前進，結果不知道在哪個分岔路口迷路了。周妍的手攥緊又松開，來到這個世界后最大的恐慌席卷著她的頭腦，如果，如果何望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這時候，布雷特輕柔但堅決地拉住周妍的掌心，體貼地幫她戴上防水衣的帽子，湛藍的眸光柔柔地攝住她：“別擔心，相信我。”

    一行人全都拿著手電筒在已經變得昏暗的天色里艱難行進。他們都穿著防水服，不至于被淋得濕透，只不過總有雨滴見縫插針地鉆入衣領，或者是加重他們身上的重量。小烈和滕吉拿著喇叭，何望和小豪的名字依次在山谷中回蕩，卻只有空虛的風在回響。

    櫻花戰線一覽無余地通過，河津七瀑已泛濫成河，然而這卻是小豪和何望最有可能的隱匿地點。大家踏入已經沒入膝蓋的河流，每個人都拉著手組成一條縱列。

    休米先跳入河灘，然后扶著周妍慢慢趟過，周妍拉住布雷特，他的墨鏡屏幕上閃著藍光和紅點，周妍喃喃地說：“你的墨鏡是防水的？還真是先進。”

    布雷特關閉墨鏡的顯示屏：“我想，他們應該不在跑道上，有可能在某個有障礙物遮擋的地方，衛星掃描不到他們的車子位置。”

    周妍懵懂地不知道這到底算一種好兆頭還是壞情況。

    布雷特用力包裹住她的掌心：“這就表示，他們一定躲在某個安全的地方等我們。”

    選手們結成的隊列在河灘中緩慢地行進。直升機在他們頭頂上盤旋，嚴陣以待，防止又有人走失。手電筒的光在各個角落劃過，卻除了雨水什么都沒有。腳下的水流中涌動著沙石，不時劃傷選手的腳踝，但無人有時間顧及這些。

    瀑布的聲音越來越大，就連面對面說話都需要提高分貝才能聽清楚。周妍越來越懷疑他們是在做無用功。但她勢必要找到他們，即使不睡覺、不比賽，也一定要找到他們。

    “小豪這個家伙，如果找到他，我一定要揍他一頓。”滕吉抓狂地說。

    這大概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積水越來越厚了，前方有多個瀑布，湍流匯至一起，而選手們也因為長時間浸泡在積水之中，衣服都變得沉重和泥濘。周妍看向周圍的環境，河灘并不大，如果何望和小豪躲在樹蔭下，大概早就能看到了；積水平緩，那么也就說明不存在掉落到地下的可能。周妍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某個流傳已久的神話故事。她把手電筒對準瀑布。

    手拉手的縱列隊形牽一發而動全身。所有人都隨之不明狀況地停了下來。

    休米問道：“Ian，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周妍搖搖頭，手電筒也無法穿透湍流看到背后的景象，她轉身看向滕吉：“滕吉，小豪他們，會不會出現在這后面？”

    滕吉的臉色變得凝重，他說：“我沒聽說過瀑布的后面會有山洞。不過謹慎起見，我們還是依次檢查一下吧。”

    滕吉拿起對講機，讓一支直升機向前方繼續探測，另一支直升機跟隨著他們返回入口。

    水流的波蕩綿延不絕，而雨水絲毫不知疲倦。積水已經沒到周妍的大腿處，防水服終于徹底喪失了它的全部功能，周妍能察覺出自己已經像是在冰鎮后的泥地里打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滾。

    又是一陣狂風襲來。已經節節潰敗的樹將最后的枝葉上交為貢品，水流一鼓作氣地揚起波濤，空氣中的塵埃和高地上的砂礫都不甘寂寞地為虎作倀，周妍反應未及，剛想要抬手擋住眼睛，就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她的視線中只剩下了質地優良的防水制服的干凈灰色，帶著熟悉溫度的手擋住她的耳朵，隔絕了所有雷聲和風雨。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這一陣狂風終于過去，布雷特溫柔地松開了她，周妍看到布雷特用指尖挑開自己粘在臉頰的黏膩發絲。

    多好啊，我遇見他，我愛上他，周妍想。在狂風到來之前，布雷特用自己來充當她的屏障，又擋住她的眉眼。

    第80章 此時年少衣衫薄

    裹狹著樹葉和沙石的風向所有人席卷而來, 彥佐也只好停下腳步，準備等這一陣風過去再去檢查瀑布。休米用手微微擋住眼睛，側身躲過風向, 看到黑色的發絲在眼前招展。她安靜而順從地趴在布雷特的懷里, 而那個總是與自己針鋒相對的宿敵，竟然也會流露出這么滿足和喜悅的表情。

    休米徑自移開目光，浩瀚宇宙里的孤單星球, 也會有一天，終于等到屬于自己的玫瑰；他會把自己精心澆灌的玫瑰花放在屏風中保護, 從此不必再遇見風雨。而那片被遺忘的薔薇花瓣，只是來自友人的饋贈；毗鄰的星球，與期待的那艘船，實際上相隔了至少十萬光年。大概有些話將永遠成為秘密，因為玫瑰花已找到適合她扎根的土壤。

    彥佐小心翼翼地爬上瀑布旁的石壁邊緣，用手電筒照向瀑布的內側。他探身察看了一會兒, 瀑布的湍流將他的頭發徹底沾濕。彥佐又慢慢地爬下來，對著大家說：“這道瀑布后面是無法通過的。”

    有人發出失望的噓聲。

    周妍打破靜默：“沒關系, 我們只查看到第一道瀑布而已。我們繼續吧。”

    畢竟培根說過，好的運氣令人羨慕，而戰勝厄運則更令人驚嘆。

    選手們重又出發, 向更遠處走去。再一次的無功而返，何望和小豪像是上天入地般不知所蹤。周妍被過低的水溫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