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也和他曾經在基層部隊待過幾年有關系，那是個利落的團隊，行事作風向來是雷厲風行。

說完了話，賀維澤端起瓶啤酒一口氣干完了，眾兵痞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然后齊刷刷地開始鼓掌。

“感情有沒有，啤酒一口悶哪！”

“來來，政委，再來一瓶！”

“……”

下午訓練的時候，李閔果然激動地奔到二中隊的場地，在眾人的指點下找到了縮在角落偷偷摸摸抽煙的蕭白。

彼時，蕭白正蹲在地上，后背頂著訓練的高墻，腦袋頂上是不停從墻上跳下來的兵蛋子，他則萬分悠閑地叼著煙，手里那把56軍刺耍的虎虎生風。

“蕭隊長？”李閔咧著嘴笑，上午被葉絕揍出來的那坨青紫墜在眼睛下面，看著挺像只大熊貓的。

“？”蕭白把煙扔了，起立整裝站好一氣呵成。

“咱打一架吧，”李閔笑著撓頭提議。

蕭白不置可否，雙手抱肩靠在墻上，還是沒什么表情的樣子。

“打一架唄，”李閔有點急了，撓頭就想直接上，還沒邁出兩步就被人把住了肩膀，轉過頭卻看到了上午跟自己一頓狠揍的葉絕，這人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等李閔反應過來再一回頭，蕭白已經拍拍屁股揚長而去了，他急得想追上去，又被葉絕狠狠拉住。

“蕭隊長，蕭隊長……”眼看蕭白沿著訓練場外圍那條道越走越遠，李閔急得不行，葉絕卻死死拽著他的領子把人往回來拖。

“別叫喚了，看這架勢隊長應該是有急事兒，”把人按牢靠了，葉絕拍拍爪子，笑著說。

“啥急事兒？”

“人有三急，估計他又拉肚子了，”葉絕微笑著淡定道。

“又……”李閔無語扶額，無比蛋疼。

這邊廂的葉絕在安慰心中幻想完全破滅的李閔，靶場那邊孫靜和周凱峰也干上了。

其實打從第一眼看到周凱峰帶著的那堆盒子，孫靜就知道這人不容小覷，手里的家伙有不少是外國的好槍，甚至還有孫靜眼紅了很久的貝瑞塔（BARRETT）M82A1*。

平時就嗜槍如命，這會兒又看到了幾把那么好的，孫靜眼饞的幾乎要流下口水，抱緊了他懷里那把JS*，平時總是笑瞇瞇的臉上一片森然，目光帶著點野獸的意味，所以當周凱峰板著臉過來建議比試一場的時候，孫靜想都沒想就咬牙點頭。

知道很久不比槍的孫靜跟人干上了，整個基地都沸騰了，除了那些在外面山上武裝越野的，這會兒兵痞們基本都到了靶場看熱鬧，一時間倒也真是群情激奮。

一千五百米外有十五個流動靶，孫靜和周凱峰站在射擊點上都瞇著眼瞅遠處那些小小的靶子，看孫靜換上了國產的AMR2*，周凱峰也從自己的那堆槍里找到了相同型號的，兩人相互看了看然后都臥倒了。

放流動靶的地方早有人過去在那里立下了兩把刺刀，刺刀后面有一張白紙，他們比的說起來很簡單，就是在一千五百米之外，用子彈打中那把刀，然后刺刀會把子彈劈成兩半，在后面的那張白紙張穿兩個孔出來。

沒人提前磨子彈，不過槍卻是天天跟著他們的，準星一直有調整。正午的太陽還是有點毒辣，長時間的照在人身上會讓那塊皮膚都變得火辣辣的，烈日下的那兩把刀還會反射出讓人掙不開眼睛的銀白色強光。

然而，臥姿射擊的狙擊手絲毫不能受外界環境的影響，夾著的槍都不能有搖動，固定槍械角度靠的不是肌rou而是身體的骨骼，因為肌rou總會隨著時間流逝而酸痛，而運用骨架的力量則沒有這個問題。

這些都是每個狙擊手在接受早期訓練的時候就要學會的，他們現在要做的不過是將精度調整到一個完美的境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靶場上異常安靜，靜謐到讓人幾乎以為這兩個狙擊手是不是都睡著了，終于，在所有人都昏昏欲睡的時候，兩聲槍聲幾乎是同時響起。

子彈快的rou眼幾乎難以捕捉，彈道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綜合考慮了風向、溫度、風速等等一系列因素的射擊體現的是一個狙擊手所有的能力。

兩枚子彈幾乎同時擊中目標，刺刀后的那張白紙分別被爆出了兩個彈孔。

孫靜從地上站起來，眨了眨眼睛，捏著片奧利奧舔舔嘴角，對著還趴在地上的周凱峰笑了起來：“副隊，很不錯嘛~”

“你贏了，”周凱峰從地上站起來，還是板著臉，走到刺刀那里找到了自己和孫靜射出去的子彈，兩枚子彈都碎成了兩半，不過其中的一枚卻是干凈利落的從正中間的位置裂開的。

那人很厲害，精準的就像一把槍，或者應該說他本身就比槍還要精準，周凱峰站在一千五百米開外瞅著歪歪扭扭站著的孫靜，說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這是個可怕的地方，高手太多強者林立，周凱峰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肩章，兩杠兩星象征著榮譽又好像有點兒諷刺。

被稱之為“又拉肚子”的蕭白早從廁所里鉆出來了，這會兒正隱在辦公樓四層水房邊上的窗戶旁，水泥墻將他一半身子都遮住了，所以剛剛靶場上那一次拼槍他都看在了眼里。

夾在指尖的煙才抽了個頭，幽藍的煙霧被窗外的風吹散了些，讓人勉強能看清蕭白的臉，依舊淡然沒什么表情。

身后傳來皮鞋咯噔咯噔的聲音，蕭白沒有回頭就打起了招呼：“賀政委？”

“蕭隊長好耳力，這都能聽出來，”賀維澤站到蕭白旁邊，接過蕭白遞過來的煙，就著他手中的火點上了。

“這里每個人的腳步聲我都太熟悉了，”蕭白算是回答的這么說道，賀維澤點點頭，抽了口煙：“你父親身體還好嗎？”

蕭白轉過頭看他一眼，笑了笑：“還好，勞你記掛了。”

“當初我們本來可以在一個地方的，誰都沒想到你硬是要下連隊去，不過現在看來這倒真是你的天地，”賀維澤甩甩頭，似乎是嘲笑自己的說道。

蕭白彈了彈手里的煙，語氣認真起來：“這不是我的天地，是他們的。”

賀維澤撥了撥額角的頭發，側過身來表情也很認真：“有沒有考慮過從利刃出來之后換到什么地方去？”

蕭白不動聲色地打量他，笑容里有點諷刺：“怎么，政委你也是說客？”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賀維澤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有點上挑，軟化了這人的一臉正氣：“并不是蕭將軍讓我來說這些的，我相信你也明白這些，我只是代表自己來問你的。”

“沒那個打算，我可能這輩子都老死在這了，”蕭白想都沒想，煙掐了彈出窗外，落到了樓下的花壇里，他捏著拳頭活動兩下，笑著說了句還有訓練我先走了，然后轉身就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