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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板凳,甚至連灶臺都是荒蕪的,充滿了鬼狐氣息。外面雨下的很大。樹枝搖撼猛烈的敲打著窗戶格子,潮濕的氣息似乎透過一尺厚的墻,一絲一絲的爬了進來。重傷之后,就怕這樣的天氣。那種冰冷的濕氣順著裂開的皮膚,沿著骨頭縫向上纏,疼的連骨頭都開始打顫,弄的我白天晚上都睡不著,乘著自己還算清醒,我抄過遞過來的藥碗磕碎,沖著自己的脖子就要捅,被人扭住手指奪走了碎片,推倒在床上,這一下子又狠又重,鬧了一下,我自己全無力氣,只能像只死狗一樣趴在那里,一動不動。“承怡,你再敢,我就……”然而后面的話我就聽不到了。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睡了,還是暈了,反正就是聽不到聲音了。中秋過后,秋天就差不多過完了,老話都這么說,一場秋雨一場寒,秋天的雨一場比一場冷,就算鉆到被子最深處還是冷的發(fā)抖。冷……好冷啊……就在我以為自己會被凍死的時候,忽然在屋子中生起了一堆火,然后我身上蓋了一層很綿軟的被子,一雙女人的手,像我娘一樣輕拍我的后背,隨著一個很輕柔的聲音,“沒事了,沒事了……”隨后,總是迷迷糊糊的,總感覺變換了屋子,外面沒有幔帳,桌椅板凳都換了,有新松木的味道,很好聞,還有就是那雙像我娘一樣的手,總是在我周圍。“聽話,張開嘴,把藥喝了。”聲音也很好聽,柔柔軟軟的,新蒸的米飯一樣。我終于還是活了下來,睜開眼睛,就看到窗子外面光禿禿的,樹葉早就落光了,一陣風(fēng)過來,枯枝枝椏亂晃。屋子中有人說話的聲音。是尹綺羅的聲音。“林醫(yī)正,多謝您費心惦記,外子的傷能好的這樣快,并且沒有傷及內(nèi)臟,還多虧了您的醫(yī)術(shù)高超。本來我們?nèi)叶紤?yīng)該對您感恩戴德,甚至要開中門,設(shè)大宴款待您,只是如今這個局勢,……我們府門外面是都察院的人,一天幾撥,都在外面蹲著,一門心思想著再找出我們點把柄,大有不弄的我們家破人亡誓不罷休的架勢。所以就請林大人多擔(dān)待,有什么事,從后角門進出,雖然對您不恭敬,也是為了我們都好。”林若謙手邊是一股遼東山參的味道。他說,“趙夫人,下官知道了。這些藥材都是大內(nèi)出來的,是皇上的意思,都察院那些人就算有栽臟陷害的心思,也沒有這樣的膽量。”尹綺羅,“皇上維護外子的心思,我們都清楚。可如今到底是今非昔比了,外子身份不同以往,被奪爵的庶民畢竟不是皇子,在朝廷看來,我們不過是砧板上的魚rou而已。再說,外子之前做事有些魯莽,闖了大禍,如果不是皇上維護,都察院的人就可以給外子安上一個私交高昌余孽,闖宮,劫殺近衛(wèi)軍,謀害七殿下越箏,等等的謀逆重罪。都察院如今只是監(jiān)視,而沒有動作,已經(jīng)很好了。”林若謙點頭,“趙夫人知道就好,畢竟國家有國家的法度,犯了王法,誰也難逃責(zé)難。就算太子殿下有意維護,也得適可而止。”半晌沒人說話。輕輕的腳步聲,他們到了門口,挑起來簾子,就聽見尹綺羅的聲音,像冬日的水流一般,“如果太子殿下少維護一些,我們就更感激不盡了。”林若謙走了不久,崔碧城就來了。他也拿了人參過來,我這個屋子讓他們弄的總有一種藥材的味道,用曇花香熏著,都蓋不過去。“醒了嗎?”他似乎沒有對我說,然后尹綺羅過來,用柔軟的手指抹了抹我的額頭,回答了一句,“嗯,大約是醒了,就是沒什么精神。”說著,崔碧城也坐在床沿上,把我的頭發(fā)撥開,又給我壓了壓被子,我用力伸手,從被子中探了出來,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骨頭很硬,掌心因為握鞭又有一些小硬繭,再加上他不知道輕重,只曉得攥著我的手,像豬八戒的大耙子。我看著他,張了張嘴,嗓子干的夠嗆,也就沒再說話。他說,“我剛從宮里出來,見過娘娘了,她總是哭,說當(dāng)時打你,有太子在,她也沒法子跟你說清楚。皇上為了救你中了毒,按照祖宗法度,那些人都狠不得能把你撕碎了。她打你,總比別人打你好,她打得疼,別人打得更疼。”我聽完,搖了搖頭。我根本就沒有怪過她。她打我,是為了我好。甚至連文湛當(dāng)時的那一場鞭子,也許也是為了我好。他們不動手,自然會有人動手。而且懲罰的更嚴厲,牽連的更廣泛,讓我死的更加徹底,或者說,讓我和我的家人死的更加徹底一些。我不怪她,我也不怪他。我誰都不怪。這天底下,我能怨的,似乎只有我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牽連親人與我一起受苦,我才是死有余辜的那個雜碎。“越箏……”我只說了兩個字,崔碧城連忙輕按住我的嘴唇,他說,“剛醒過來,說話勞神,你聽就好。放心,他沒事,他狠好,也許,比你還好。只是,……太子下了嚴命,不再讓你進宮,不要再讓他看到你,不然,……見一次,殺一次。你又不是韭菜,還能割一茬,再長一茬嗎?”說完,他自己竟然覺得好笑,樂了一下,卻馬上又屏住了。我閉上了眼睛,又睡了過去。第231章冷啊!……怎么會這么冷?冷的心、骨頭、血,似乎都在打顫。我卷縮起來,可是無論我怎么縮,還是冷的要命。只是冷,像周圍是一個巨大的冰窖,森森的發(fā)出寒氣。有人掀開了被子,抱入懷中的,是一個溫暖柔和的身體,細瘦的手臂環(huán)繞著我的后背,那種感覺,像我娘,也像是,早已經(jīng)埋葬在心底的……阿伊拉……是女人的身體。好軟……好香……好熟悉。抱著她,似乎是生來具有的本能,有一種哀傷的幸福感覺。就像一雙溫柔,卻堅決的手,把我從奈何橋的邊緣,活生生的給拽回了人世。隔著生死橋,我又看了那年的端午,禁宮夜宴,漫天的煙花,絢爛到迷惑了眾人的眼。她是遠道而來的異國王族少女。就像夜晚盛開的曇花。稀世,美麗,神秘,豐滿,卻又楚楚可憐。男歡女愛,是刻在身體上最真實的烙印,在剝離了一切道貌岸然的掩蓋,rou欲是那樣的真實,避無可避。然而,綺羅畢竟不是阿伊拉,她不一樣。她像母親,像姐妹,像是與生俱來的,包含著我最美好回憶的往昔歲月。我記得,在我很小很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