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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擲問:“那明日晚上再睡亂了呢?”醒林道:“那后日早起再梳便是。”天擲問:“那我日日睡亂怎么辦?”醒林道:“那我日日早起給你梳發便是……”這句話未說完,他便忽而頓住。如果他的以后沒有“日日”呢?如果天擲清醒后便要殺了他呢?他知道天擲那樣愛憎簡單的人,知道過往一切都是jian細騙他的假象時,一定不會饒恕他,他那日向天擲剖白身份時,便把命交給他了。萬斛龍從走火入魔到清醒一共用了十五日,若天擲也能十五日便好了,那這十五日是他賺的。這十五日是偷生,是意外的驚喜,能和天擲同處一室,日夜相對。他也一直控制自己,不要有逾越之處,若天擲對他恨意滔天,清醒后只會更看不起他這個jian細,若天擲還有未了的情,那這十五日只會徒增他的煩惱。不該與他對視,不該為他梳發,不該系他衣襟,不該扶他……他心中閃過無數念頭,卻見鏡中蒙眼的男子唇角揚起,隔著黑紗都擋不住他的喜悅。天擲道:“這是你說的哦,說話要算數。”醒林撇開臉,一片心亂如麻。眼角余光卻看到門口忽的閃過一個人影,他道:“鬼哥兒?”遠處,剛欲進門瞧見屋內情形后莫名臉紅閃躲出去的鬼哥兒,不尷不尬的回身,老老實實的垂著手走進來。他見了魔尊極為恭敬地施禮,“拜見尊主。”他一俯身,方才匆忙中掖在懷里的一個小小的金黃色的蕃瓜掉了出來,咕嚕嚕地滾到一旁。天擲蒙著黑紗的眼,準確的追著那東西,邊指邊問道:“這是什么?”離的最近的醒林俯身拾起,放到他眼前給他瞧,“這是蕃瓜。”天擲盯著瞧了瞧,黑紗雖朦朧,卻也大概能瞧見那東西模樣,原來這屋里也設著,只是今晨自己一醒來,發現屋里桌椅翻倒,再回來時屋內已被收拾干凈,這些擺設也被收走了。他盯著這東西,那邊鬼哥兒瞧他的樣子,咽了口口水,道:“尊主,這玩意能吃,很甜……”天擲點點頭,一臉嚴肅,仍是盯著東西不語,鬼哥兒瞧他這模樣,心里打鼓,有些摸不著頭腦。因尊主冷淡的脾性,遠拋同齡人的深不可測的修為,忘月窟所有人都十分懼怕尊主,包括從小在忘月窟長大的鬼哥兒。在鬼哥兒惴惴難安之時,醒林嘆了口氣。他知道天擲是想吃,只是不知道怎么吃。他徑自收回手,回身在屋內翻了翻,找到高榻邊上一只黑色鎏銀的寶劍,看了一眼,隨手抽出寶劍,雪亮的劍刃唰唰兩聲,將蕃瓜破成八瓣,揮手將寶劍仍在桌上,拿了一瓣瓜,走到天擲身邊,說:“這樣切開就可以吃了。”鬼哥兒在醒林將那把尊主天下有名的佩劍隨意一扔時,嘴已張成圓形,他遠遠戳在一邊,見醒林拿著瓜站在天擲身側,而天擲望著拿瓜的醒林,眨了眨眼。不久,天擲看著醒林手里的瓜,側身俯下頭,微微伸出修長的脖頸,用柔軟的紅唇一口咬在瓜上。就著醒林的手。醒林被燙了一般猛的收回手,瓜應聲掉在地上。鬼哥兒張成圓形的嘴隨之閉上,莫名驚慌地低下頭不知該看哪。雖然他還小,但是詭異的臉熱了……他再抬頭時,醒林已拿了一塊新的過來,放到天擲手上,這次交代清楚:“用手拿著瓜底,這樣咬著吃。”他俯身撿起落在地上的臟瓜,往門外走,在外扔了瓜后,一回身見到從后廳出來站在側門外的鬼哥兒。鬼哥兒要看不看的瞥了他一眼,從臺階上搖晃著跳下,站到他身旁,用腳尖踢飛了一顆小石子,道:“他昨夜里發了狂吧。”醒林嗯了一聲。鬼哥兒道:“老尊主當年發狂一次比一次厲害。”醒林不以為意,又嗯了一聲。鬼哥兒問:“那……那今夜我和你一起守他,再多調一些人來……”醒林淡淡地道:“不用。”鬼哥兒想起今早自己跟著他下山聽到一番對話,心里涌起千百種滋味,掛著一張臉不知該說些什么。醒林向門內走去,留下一句:“不用cao心,我沒事。”他身后的鬼哥兒皺起眉嘟著小嘴,欲言又止。醒林進門時,只見日光正盛,落了滿地,天擲正盤腿坐在面窗的貴妃榻上,背靠靠枕,捧著手里的蕃瓜吃的津津有味,見了醒林忙沖他招手。醒林走了過去,天擲拍拍身旁的錦墊,他便依言坐下,問道:“怎么了?”貴妃榻狹小,天擲與他挨的極近,順著靠枕往他身上一撲,黑紗遮不住他清澈的目光,他認真地道:“這東西特別甜,你吃一口。”雙手捧著汁水橫流的瓜舉到他嘴前,醒林往旁一躲,道:“我不吃,你一人吃即可。”天擲執著的說:“真的很甜!”醒林搖頭:“你吃吧。”天擲見此只好作罷,依舊趴在他和靠枕之間,幾乎算是在他的懷里,津津有味的吃起來。醒林背后頂著扶手和厚厚的引枕,躲也躲不了更遠,何況,他一時之間……許是陽光太暖,許是自我規束太久,許是方才鬼哥兒所提“發狂會一次比一次更厲害”令他有所觸動。許是他怕這十五日過的太快。他望著窗外,這幾日他迷上太陽與月亮,太陽落下,月亮升起,日月交替,又是一日。真是……太快了,快的令他心慌。他回首,對上懷中趴著的人,他看著他漆黑的發頂,泛著光澤的臉頰,沾著瓜rou的嫣紅的唇。自己剖白那日心中藏著說不盡的遺憾,此時,若說還有什么遺憾……他冷著一張臉,在心中忽然對自己說,去他娘的!他抬身吻住身上人的唇角,這里掛著一粒嫩黃的瓜瓤。唇尖上有,唇瓣上也有,唇旁掛著汁水,他的舌頭輾轉的碾壓舔舐,用舌尖頂開兩片唇瓣去更深處吸允。在敏感的唇rou里上下探索。這么多年,上輩子加上這輩子,這是他從未觸碰過之處,是他不敢肖想之處。說來可笑,他們之間糾纏數年,摻雜了情,摻雜了愛,甚至摻雜了命,可是他卻從未真正觸碰過他,甚至拱手把他推至別人身上。醒林想起那件后悔的要他命的往事,心都蜷縮起來,抓著他的衣領,狠狠地攝取更多。繼而猛的將他抱緊,緊箍著他身體,頭抵在他肩上。忽然被吻又忽然被抱的天擲一陣陣發懵,他撫著身上人清瘦的背,不知為何,感知到身上人強烈的,無處訴說的愴然和……委屈。第三十章這一日過的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