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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出手攔截,魔尊確實停住了。若是醒林能再次取得他的信任……虞上清望著二人的背影,這恐怕希望不大,醒林恐也有殺身之禍,但,別無他法,若不如此,今日場中所有人必定斃命,大家都沒有活路。他咬著牙,悄悄拉了龜蒙真人的衣袖,龜蒙真人極輕的瞟了他一眼。虞上清手持寶劍,玉冠已碎,威嚴肅穆的面上,有被火灰燒過的殘痕,他永遠有堅硬不服輸的眼神。對著醒林的眼睛,做了個口型:“想辦法殺了他,再次。”醒林睫毛輕顫了一下,面色平靜的轉過臉。他拉著龜蒙真人向后撤退,邊退邊向兩側道:“孩兒們,今日不能帶你們走,改日師尊必定來接你們,等著我!”身后余下的人也跟著退走。大殿中只留下甘棣華等人的遙遙呼喊聲:“師尊小心。”“弟子不怕,弟子等著!”醒林望著眼前的青年,他們相隔不過寸許。業火忽而一收,天擲向前栽倒。一頭栽進醒林的懷抱中。鬼哥兒大驚失色,向這邊疾步跑來。天擲做了一個夢,夢中有漫長的漆黑還有無數猩紅,夢中迷離混亂,說話的,行走的,殺他的,所有的人都面目不清,他分不清敵友,欲升起業火,但方一提氣胸口傳來一陣劇痛,指尖微弱的業火熄滅了。天擲在劇痛中猛然睜開雙目,一掙扎坐起身,發絲凌亂,雙手微彈,各自升起半指高的火苗,他頓感胸口再次痛到震動,柔弱的火苗搖了搖,熄了。他睜著雙目,打量玉房宮的后廳,這是何處?他怎地功力盡失?那些人要殺他怎么辦?鬼哥兒和醒林站在他的榻前,二人見他如此模樣,心中仿佛一塊大石頭重重砸下,俱是一沉。天擲問離他更近的鬼哥兒,“你……是誰?”鬼哥兒望了一眼醒林。數年前,老魔尊萬斛龍曾在修煉時邪氣攻心,暈倒后再醒來時足足有半個月神志不清,修為全失,行為顛倒狂暴,身邊親近之人一個不認得,只見了醒林便喚“小戴”,似是年輕時心上人的名字,令天擲十分不樂。觀天擲的癥狀與萬斛龍極為相似,萬斛龍當年瘋癲了半個月后,自己忽然一怔,恢復了神志,不知天擲需要多久。鬼哥兒察言觀色,遠遠跪在毯子上,輕聲道:“我是鬼哥兒啊,您是忘月窟的尊主,您不記得了么。”天擲扶著自己的額頭,尊主?夢里似是有人喊自己尊主……他略一思索,頭腦中如水進耳膜,嗡嗡作響。他無法深思,搖了搖頭,抬起雙目,對上遠處一人。那人穿了一件碧色衣衫,顏色鮮亮的素色羅裳有一半都沾著泥土,破了好幾處。頭上還戴著玉冠,玉色瑩潤剔透,倒是一副尊貴打扮,只是有幾縷發絲掛在玉冠上,添了凌亂落魄相,這衣裳他不認得,這打扮他也不認得,但是……那人望著他,那樣的眼神似是熟悉極了……他喃喃地說:“你……”鬼哥兒慌忙向旁躲閃,讓身后的醒林上前來。老魔尊發癲時,雖修為不再,但出手狠辣,忘月窟之人不敢也不能近他的身,饒是如此,他還發狂殺了數人。醒林當時在場,自然熟知一切。他轉到鬼哥兒前方,依然不停,向前走了幾步,直走到榻邊,立于天擲身旁。鬼哥兒在身后情不自禁:“哎……”伸手欲攔。醒林恍若未聞,低頭望著天擲,兩人身體不過相隔一拳之距。他抬手,輕輕將天擲扶著額頭的手指拿下,“別想了,現在想不起來也沒什么要緊,總有一日會想起的,不急……”天擲望著眼前人,竟意外的順從,扶額的手指隨著他的動作放下。年輕潔凈的臉龐瑩瑩發光,不加修飾的眼神直接而坦蕩。醒林忽然抬手遮住天擲的目光,輕聲說:“尊主,你睡一會吧,多休息……”他扶著天擲的雙臂,天擲隨著他的動作慢慢躺下,輕輕陷進柔軟的鍛枕中,毫不抵抗。天擲留意到蓋著的錦被,伸出兩只手指偷捻身下煊軟的褥子,又摸了摸耳邊的枕頭,他望著醒林,微微張嘴欲說什么,又咽了回去。醒林微涼的手指覆上他的眼皮,他自然而然乖順的合上雙目。醒林挺起上身,沉默的看著睡榻上人,許是這幾日精神疲累太過,不出一會兒,榻上的人呼吸平緩,竟是輕易睡熟了。一時間,屋內只剩下醒林與鬼哥兒,如今萬籟俱靜,他二人各自遠遠坐在圈椅中,屋中圈椅甚多,兩人中間相隔數個空椅。鬼哥兒心中有太多問題,“是你嗎?”“從多年前你便用盡心機騙尊主和我們么?”“……為什么你會是個騙子呢?”“你知道尊主復生后,得知你的尸身不見時是怎樣的暴怒么”可是前塵往事如噎在喉,他竟一句問不出口。他偷偷看旁邊的人,那人竟然一派淡然,絲毫沒有慚愧,悔恨,痛苦,甚至也無將將死里逃生的緊張,面對故人的忐忑。鬼哥兒心中道,魔尊若過幾日好了,你待如何呢,不怕他立刻殺了你么。鬼哥兒并未察覺出他該有的提心吊膽驚懼憂慮。難道這就是個毫無心肝的人?他咬著唇rou,在袖子里使勁扣著自己的雙手。心道,尊主,你不值啊。他也說不上自己心中那滔天的翻來覆去的酸楚是何種情絲,只覺心中憋悶,恨不能給身旁這人兩掌。只是觀望如今尊主的情勢,還是留著這人有益處,傻尊主貌似對他十分順從,若他一死,尊主發作起來,說不上還有沒有人能制服尊主。這是內憂,還有外患。十二掌門被尊主發狂之相嚇退,但卻不知尊主轉眼間功力全失,若是他們知道了……恐怕會立刻上山,將魔窟甕中捉鱉。若此刻立刻逃回忘月窟,便露了怯,惹了仙門疑心,恐便是逃回忘月窟也不能安生。他想,無論如何自己要守住半個月,希望老天保佑,令尊主也如老尊主一般快快好起來。鬼哥兒小小年紀,心眼子頂過十個大人,如今尊主倒下,所有事系于他一個少年身上,他清了清嗓子,極力端出位居人上的模樣,抬著下巴冷淡高傲地命令醒林:“從今日起,你需日日侍奉在尊主面前,別妄想私逃,這整個玉房宮都設了法陣,外面無一人能來救你。”醒林忽然問:“這法陣是尊主設的嗎。”鬼哥兒一愣,不知他為何問此話,但仍老老實實地回答:“魔尊親手所設。”答完自己惱了,為何自己有問就答!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他欲再呵斥兩句以顯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