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吧。」

「……」

伊贊本來以為，以這個位面的造船術水平，這船估計得開它一個半月的才能到達目的地。

不過他忘了一件事：貝希摩斯位面存在魔法，而且普及率絕不算低。

連個破鬧鐘上都能加進個符文陣，船干嘛不行？

幾天后的一個夜晚，航船拋錨靠岸，鳴笛聲異常響亮。奎克大搖大擺地走出了船艙。

伊贊也試探性地向前走了幾步。他詫異地發現，這兒居然沒人搭理他。

骷髏不可置信地說道：「咦？法爾瑞斯的人怎么跟法師之城的一個毛病……看見骷髏都不帶吱聲的？」

艾利克斯隨手一指：「你看見船上的那個標記了嗎？」

「看見了，怎么了？」

「這個記號意味著‘不可告人’——你把它解讀成‘我是你爸爸’也沒什么問題。我不知道理由，不過這種船在出海和靠岸時，沒有人會去調查它。」

「它本來應該用來運送一些‘不可告人’的非法貨物，」艾利克斯解釋道，「但經常有來路不明的人，比如咱倆，想上普通船只，卻連檢查身份這一關都過不了，只好搭乘這種‘非法船只’。別說你是個骷髏，就算你長成個炸藥桶樣都沒人管你。」



地表與地底的雙向通道，是一個很玄乎的東西。其玄乎程度絲毫不亞于暗器高手手中的暗器，江湖中深藏的武林秘籍，東方不敗的男=根，黑板上老師劃出的考試重點。

簡單總結一下吧：你死也不知道它究竟藏在哪個犄角旮旯里。

說得通俗一點，黑暗精靈在地底下找了八百年都沒找見條安全通道，偌大一個法爾瑞斯大陸，一步一個腳印，不吃不喝你能走上八年，你還指望你走三步就能踩上一個？你當這是馬場里的馬糞呢？

其實這些試圖找到通道的人，都研究錯了方向。用伊贊的腳趾骨想也知道，如果說地表和地底之間只隔了一層地皮，只要打個通道就能下去，地底早塌了。

再者說了，地底多缺氧啊。黑暗精靈再怎么能適應地底環境，也仍然需要氧氣吧。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們在漫長的進化及演變中，真不用氧氣維持生命了。

地下氧氣那么稀薄，他們剛到地底的時候怎么沒給集體憋死？

他們的想法錯就錯在，“地底”壓根兒就不是某片大陸的地底。它是貝希摩斯位面的一個子位面。在高階法師中，“地底”是個“子位面”的事情已經成為了常識般的存在。

這些大法師普遍認為：找不著地底？這不是廢話嗎，地底是個子位面啊，你到處踩當然找不著了！就這么點破事兒還稱得上問題？

但這就好像愛因斯坦那個級別的物理學家，把相對論當十以內加減法一樣。

普通人只會覺得你是不是在講天書？什么父位面子位面的？

什么狹廣義相對論相對論？我怎么一句話也聽不懂？

但艾利克斯是誰啊，是從小混在圖恩洛拉亞法師協會長大的人。

他再不熟悉位面是什么東西，這個世界上就沒人熟悉了。

亡靈法師站在海岸線邊，盯著樹林里呼扇著翅膀的巨型銀色飛蛾，沉吟了一會兒，一翻手掌，一簇極亮的白光陡然爆開。巨蛾猶如見了腐尸的蒼蠅般貼了過來。

他揚手拋給法羅納一個水晶瓶。盜賊頓時心領神會地湊過去收集鱗粉。

伊贊茫然：「你干嘛呢？」

「收集鱗粉啊，這都看不出來？」

伊贊有點抓瞎：「問題是你整這東西干嘛？」

「開啟位面通道。」艾利克斯說。

他本來也沒打算怎么難為那些小撲棱蛾子，見東西夠數，就直接將手中的光收了回去，引導著瓶中的銀粉在地上鋪出一個法陣的模樣。

從高級位面來到低級位面向來不難，難的是從低級位面到高級位面。

但這個難也是分對象的。

比如黑暗精靈難以離開地底，深淵惡魔難以離開地獄。

因為他們都是低級位面的本土生物。而貝希摩斯是一個高級位面。

從低到高，當然困難。

而對于天生的高級位面本土生物來說，不管是從高到低，還是從低到高，都一樣簡單。

艾利克斯連從跨位面召喚亡靈都不慫，開個通道就更不慫了。

他用鱗粉扒拉扒拉就搗鼓出了個符文陣，可見其態度之敷衍。

最讓伊贊感到不可置信的是，那個法陣驟然一亮，竟然還真的憑空升起一個傳送門來。

「你們這邊高低位面之間的傳送怎么這么省錢啊？就這就完事兒了？」

艾利克斯鎮定地：「這就是魔法的力量。」



地底這個名字，實在是名副其實。天空黑成一片，猶如蓋上了一層黑紗。

幾根巨大的青灰色巖柱憑空而起，支撐住整片搖搖欲墜的天穹。巖柱中夾有細小的水晶，猶如無數顆浸泡過劇毒的碎星。地上到處都是幽綠色的水晶簇，照明的效果不是很明顯，好在數量足夠多，勉強能讓人看清眼前的道路。

伊贊怔怔地道：「我，不對，是‘塞納’來過這里。但他對這里……并沒有我想得那樣熟悉。」

塞納是個黑暗精靈，本該對這個黑咕隆咚的環境熟稔得不得了。

但不知道為什么，這樣的場景，對他而言……卻相當陌生。

他只記得自己來過這里，卻不記得來到這里的目的，更別提他在這里做過的事。

就好像一個旅者，對自己曾經走過的，一個平淡無奇的村鎮的態度。

它并沒有什么值得人留意的地方，印象不深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伊贊突然開始質疑起了占星者的預言。

就這樣的一個地方，他能找到什么“自己需要的東西”？

如果說死亡騎士在自己的居所里放著點什么重要的東西，現今讓伊贊回到地底，尋找他的遺物，這還勉強算是說得過去。但事實似乎并非如此。

伊贊既然已經來了，就從沒盤算過鎩羽而歸。

他喃喃地說：「我確信我以前肯定來過這里，但我覺得對于‘塞納’來說，這里不像是故鄉，反而像個旅游景點。而他就是那個游客。」

但凡是上了賭場的人，沒有一個會想空著手回。

「……占星者那樣對你說，肯定說明，在未來的無數條時間線中，起碼有一個‘伊贊’真的在這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你得相信他，就像你在圖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