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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霽青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

分卷閱讀2

    ,長劍在月光下泛光。這把劍,劍柄鎏光,劍穗綴珠上刻有“韓”字。他睡不著,他知道李青筠也沒有睡,雖然李青筠沉寂得像死去了那般。

“為何不回成都?”

李青筠居住成都有一年之久,他不算卦,不賣符不賣藥,但制作丹青料。以礦物研磨提煉,售予成都文房鋪,色固純艷,比他人要好上許多,在成都小有名氣。

與你何干?

以為會聽到這句。韓余淅本背向李未霽,此時調(diào)整姿勢,面向已在李青筠那邊。李青筠并未合眼,但他陷入沉寂中。他的心時常悄無聲息,空蕩無垠。

竟是一夜無話,互不相干。

韓余淅凌晨才入睡,醒來時,李青筠已穿戴好,在系配劍,看來要外出。

昨夜韓余淅已知李青筠的全部行囊是一個衣笥,就放在床下。

李青筠外出,韓余淅沒有跟隨,他知道會去哪里。城東柳岸,幾乎每天,李青筠都會流連在那邊。韓余淅知道,幾個月前,李青筠在柳岸目送韓霽景登船離去,當時韓霽景說一旬后返回。李青筠在這里等候了半年之久。

☆、霽青2

午時,韓余淅支開窗戶,眺望街道。院側(cè)有口水井,淘米的婦人嘰嘰喳喳,對面的食肆外,一個男童騎著竹馬,街上寥寥幾個行客。以往這個時候,韓余淅在城東柳岸。李青筠在成都,他在成都,李青筠在揚州,他在揚州。他巧妙跟隨,遠遠看著,睜眼想的是李青筠,閉眼想著還是他。

禿禿的柳條,寂寥的碼頭,風很大,吹著李青筠寬大的衣袍。他坐在長亭上,像尊石像。

韓余淅提著食盒,往石桌上擺放,他挨近時,李青筠沒有覺得,直到酒壺磕碰石桌,發(fā)出清脆聲音,李青筠的目光才緩緩移來。

“從前日朝食至今日餉午,道長顆粒未入腹,可是在辟谷?”

韓余淅擺放酒菜,碗筷。

李青筠站起,轉(zhuǎn)身欲走,韓余淅著急,伸手去抓攔。手指尚未碰觸到李青筠肩部,便已聽到劍鳴聲,還來不及作出反應(yīng),就被強大的劍氣激得連連倒退兩步。穩(wěn)住身子抬頭看,李青筠手中的青鋒泛著駭人光芒。

“俠以武犯禁。”

這五字從韓余淅口中一字字說出,韓余淅如愿從李青筠臉上讀到了悲涼意,李青筠又靜似尊土偶,神色呆滯。

許久,李青筠收劍,緩緩問:“你可是我故人?”

十來年間,李青筠忘記很多人很多事。李青筠繼而又搖頭,喃語:“不是。”

這人不是,十年前,他也不過是總角的孩童。

“姓韓,名余淅,初春省親成都,遇你和九公子于商肆。暗中跟蹤多日,本是獵奇,不想竟一路跟隨至揚州。自是日日所睹,夜夜在心。”

韓余淅講述他的行蹤,他的原由。

他目睹李青筠的癡情,韓霽景的別戀,以致李青筠在揚州等待韓霽景半年,他也跟隨在揚州游蕩了半年。

“荒謬。”

仍是這兩字,李青筠的眸子泛著寒光,他注視韓余淅,想從韓余淅臉上讀解他的虛情假意,卻對上一雙炙熱的眼睛。

愛慕,渴求。

俠以武犯禁,而他們本也是游走于禮法之外的人。

傍晚的風沙沙響,冷掉的飯菜,還有孤零坐在石桌上,仿佛石像的韓余淅。

望著這條古老的運河,那并不干凈清澈的綠水,韓余淅知道李青筠在慢慢死去,他不曾是李青筠生命中出現(xiàn)的人,他們毫無瓜葛,他在李青筠心中毫無分量。

仲夏,柳綠鶯啼中,揖手離去的公子哥,翩翩甚都,和風愛撫他的笑容,他眼睛明亮得像熙和。

張揚的生命,煥發(fā)的青春,生機蔥翠如柳綠。

遠處的船火點點,韓余淅眺望著,他清冷的身影,竟也有幾分神似李青筠。在月光下拭劍,舞劍,韓余淅的劍法刁鉆,狠戾乖張。

負劍夜歸,正遇店家從房中端出污水,潑灑在院中,店家見韓余淅進來,也不過瞥上一眼。李青筠的房間,燈火微明,韓余淅推門,栓住了。韓余淅站在窗外,透過窗紙隱隱能看到李青筠臥躺在床。韓余淅折回,找店家要火盆木炭。

他提著火盆,擱放在門口。抽劍,以劍刃插門縫,輕巧的撬動木栓,房門被打開。

臥榻上的李青筠無聲無息。

韓余淅將火盆端進,趕緊關(guān)好門。

他湊身去看李青筠,李青筠正好也睜開眼睛,他淡漠看著闖入者。韓余淅雖然帶劍,但武力低微,從今日午后在柳岸上的趔趄便可知。李青筠想逐韓余淅走得話,輕而易舉。

仍像昨夜,韓余淅合衣躺在李青筠身側(cè)。

這夜,李青筠沒有睡下,韓余淅也沒有。

三更時,李青筠突然說:“明日,杭州將有位故人前來,他若問起,你告知他:‘生死未必不可選,且葬雪松之下。’”

韓余淅狐疑起身,小心翼翼伸手,他想去碰觸李青筠的手臂,又警覺著,他知道李青筠的劍擱放在身側(cè)。指尖觸摸到李青筠袖子,并未聽到劍鳴聲,韓余淅急忙抓住李青筠的手腕,手指扣在脈搏處。

脈象微弱如細絲。

這半年的飲食不周,慢慢在消盡他的生命,這幾日的不食,只怕是因為他知曉大限將至吧。

這夜,飄著雪絮,韓余淅踢開店家房門,取出楠木木牌,令店家立即送往驛站。韓余淅獨自懷攬李青筠,策馬狂奔赴柳岸,執(zhí)劍逼迫船家連夜趕往杭州。

船艙外,可聽聞附近巡船的呼應(yīng)聲,有兩艘船陪伴運載李青筠的民船,而先前,也已有兩位巡衛(wèi)裝束的兵登船,一人守船頭,一人守船尾。

李青筠在船上意識仍很清晰,雖然他的眼睛凹陷,失去了光澤,黑漆漆像深潭般。他輕輕對韓余淅說著:“你跟蹤在我身邊已有兩年了吧?”

他眼看著韓余淅在他身邊抓倒他衣笥,一封信掉出,他想伸手去取,手顫抖得厲害,竟是抬不起來。

“不成想,這十年后,還是在成都尋到了我,”

韓余淅將李青筠探出的手揣入被中,他環(huán)抱著李青筠,狠厲說著:“不許死,你若死了,別妄想什么雪松下葬,哪怕只剩骨灰,也得北上朝闕!”

“呵呵。”

李青筠輕輕笑著。

直到韓余淅的淚水滴落在他臉上,他才驚詫地瞪著眼睛,他沒再說出那兩字“荒謬”。因為韓余淅揪住他領(lǐng)子,狠狠吻著他的唇,說是吻更像撕咬,腥味的血混雜著淚水的咸味,仿佛似曾相識。

華山的雪,那年曾快速奪走了溫熱的體溫,然后緩慢的將那一具尸體掩埋,披發(fā)跪坐在雪中多日的絕美少年,懷里捧柄血劍,像捧著一生的摯愛。

李青筠沒有掙扎,他放任韓余淅的放肆行徑。他覺得可笑至極,卻無力發(fā)出大笑,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