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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想著,衛珉的嘴角微微一翹又放下,他注意到衛珉有些發抖,馬車廂封了一層夾板,夾板里又塞了棉花,可到底還是不夠暖和,衛珉白天披的披風被摘下放在膝上,江樊去捏他握著的手掌,冰涼冰涼的,又氣又憐,按捺下情緒想替他把披風披起,一模那綢緞子也冰的不得了。真是cao心的命,江樊一邊心里嘆氣一邊解了身上大氅將衛珉攏在里面——過大的氅衣將衛珉罩的嚴嚴實實,衛珉身體卻是一僵,無聲地拽緊氅衣,將臉頰埋進里面。“怎么了?”江樊怕他悶傻了,捏住他的肩膀想將人拉正,不料聽到斷斷續續被緊緊忍在喉中的哭聲。再說衛珉這邊,他本只是心情不佳了些,情緒浮躁了些。他并沒在老先生家中久呆,聽了一頓訓責便匆匆告辭,從府中出來后,站在街上好半響才找回丟失的魂。他想去衛府看看,又不想去,徘徊許久才堅定下心要去。衛府大門緊閉,上面封條貼的勞實,門口掛的倆大燈籠不見了一個——或許被風掉了,另一個也破了個洞。衛珉沿著墻走了一圈,終是不忍再看這破財景象,快步離開了。無處可去的他在街上懵懵懂懂走了好久,又怕遇見熟人又覺得自己可笑,別人見到自己說不定會假裝看不見,擔心個什么勁呢。直到快申時他才回到原地,茫然地等著江樊接他。可過了時辰江樊還沒來,平日里他總是守時的。一想到自己如今無依無靠,好不可憐,又猜想江樊是不是將他忘了自己先回去了,自己得靠兩條腿走回去,說不定還走不回去,要在外面風餐露宿一宿,可能還有野狗。悲從中來的衛珉心里全是寒的。有小乞丐見他一直站在那兒,便壯著膽將破爛的陶碗遞過來,得了兩個銅板后高興地離開了。衛珉越發難受,覺得自己連這小乞兒都不如,還沒人給他銅板。見到江樊時,衛珉如獲救贖,懸著的心終于落回地面。待到擁有溫熱體溫的氅衣被輕輕披到身上,衛珉忍了一天的淚突然忍不住了。江樊被他嚇了一嚇,小力將他拉起,衛珉卻不肯,努力側著臉不肯讓江樊看見自己一臉的淚。半響沉默后,江樊便將他擁進懷里,直接用氅衣把人罩了個結實,手掌輕輕在他單薄背脊上撫過。“衛珉原是個小孩呢。”江樊輕聲道,“就像我弟弟一樣。”衛珉先也被他嚇著了,待眼前滿滿是寶藍的錦織面料,鼻端嗅著好聞的熏香味,才滿是委屈地將身體全塞進江樊懷里,哭著說:“江大哥,我想哥哥了,我想家……我想家了……”少年消瘦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江樊聽著他的哭聲覺得心里澀澀的,不由自主地哄他。“這樣將來可怎么娶媳婦啊?”江樊思起先前所想,笑著道。衛珉埋首于他胸膛,苦澀地心想他這樣誰愿嫁他為妻,正經家的姑娘肯定嫌他。江樊不知他所想,只是用溫柔的聲音小聲地說:“小公子這么好,肯定很多人喜歡你,將來要娶妻,可別忘了江大哥的酒。”“現在哭出來,舒服了,將來可別總掉淚珠子,男子漢要長大的,頂天立地要當人才。”足足耐心哄了許久,江樊才聽見懷中聲音漸弱,于是又說:“起來吧,江大哥的衣服都該被你弄濕了,可怎么見人。”衛珉又羞又燥坐直了,背過身去擦臉上的淚,只覺得剛才自己真是失了瘋才會做出這么丟人的舉動——竟然像個三歲小孩一樣被人哄,偏生他還覺得很受用,像吃了飴糖一樣生甜。背后遞來一塊干凈的手帕,衛珉慌忙接過了攥在手心盯著那一小片白色不舍得用。從剛剛開始,心就跳的飛快,衛珉臉上羞的發燙,就連江樊叫他也不肯回身。等他別扭夠了,慢慢地轉了頭過來,正對上江樊的笑臉,既寵溺又無奈,像極春日的風,帶著太陽暖在心上。江樊將他一直捏在手里的帕子拿過來,替他擦臉上淚痕,衛珉又是一羞躲過了,搶過來用力地擦了擦臉。江樊道:“好受些了么?”衛珉輕嗯:“謝謝江大哥。”拍了拍他的腦袋,江樊心中松了口氣。外面林津盡職的很,全然像是沒聽見車內動靜專心駕車——即使聽見了他也會當做沒聽見。于是很快到了村口,二人一起下了車,下車時江樊還順手接了一把險些摔倒的衛珉,道:小心些。江樊替衛珉拿著披風,二人并肩前行,林津跟在身后不遠處。衛珉才發現江樊今天穿的很是貴氣,越發俊俏了。江樊側首見他看著自己,疑惑挑了眉。衛珉覺得今日的臉都不是自己的了,再一次紅了臉,低下頭不言不語只顧前行。片刻后突然問道:“江大哥,你覺得我將來該怎么樣?”“什么怎么樣?”踢了腳下石子,衛珉道:“我該參加鄉試嗎……”江樊一頓,思考片刻問道:“你想參加嗎?”“我……”衛珉脫口想說不想,但想起今日先生之言,又記起失父之痛,猶猶豫豫不知如何作答,“我不知道。”此時已近黃昏,有村民燒柴做飯,空氣滿是nongnong米香味。江樊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既然不知道,那便仔細想想。”衛珉應下了,摸了摸袖里放著江樊帕子的位置,他手指交纏,抬頭認真地向江樊說:“謝謝你,江大哥。”暮陽的余暉溫暖而柔和,落在青年臉上,成了一副最好看的畫像。第二十三章白日做夢衛珉做了個夢。書房外的梅子樹結了果,垂在枝頭,嫩綠的葉托著碧綠的果,用丹青畫于緞上,再小心翼翼吹干疊起塞進百寶盒中珍而藏之。待到青果微熟,大哥衛岱便命丫鬟摘下洗凈釀作梅酒,到了盛暑酒成之時,用小壺裝之再用井水泡涼,輕呷一口便是透心的甜,甜中帶著酸澀的梅味,正好去了悶重的暑氣。俗話都說長兄如父,衛岱更是如此。衛珉與他相差十歲之遠,當衛珉還咬著手指流口水時,衛岱早已當上伴讀常伴太子左右。可以說衛珉的童年是被寵大的,母親早逝,他尚且懵懂無知不曉得傷心為何物,但也常常半夜哭醒呀呀叫喚。衛峮當時不過三歲只會搗蛋,衛父頭疼更是不懂如何照顧幼兒,倒是早熟的衛岱攬下為母的職責。衛珉的任何事衛岱都親力親為悉心照料,暑天怕小孩子熱了經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