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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的天也冒出一身汗,連衣服也微濕。江樊不再拖沓,一番考慮后拽過蘭芝匆匆拿來的斗篷,將衛珉裹住將人往背上一背,疾步往外走。“公子!外面雪這么大,路上危險,不如等天亮了——”蘭芝提著燈擔憂地看著江樊。紫鸚靜靜看了她一眼。“等到天亮了人也沒了。”江樊搖頭。童柯想要跟上去被江樊攔住了:“外面下雪,你去了我還得顧著你。知道你心疼人,但好好呆著別跟上來。紫鸚,你也留下來和蘭芝準備好熱水,等回來會用上。”隨后義無反顧沖進黑夜中。雪越下越急,狂風卷起空中的雪花形成一股白霧,不到一夜,樹梢路上都積了一層雪,壓彎了光突的枝椏。江樊踏雪前進,身上積了一片雪塵,隨著步伐掉落又積新的一層。他背著衛珉并無提燈只借著月光看路,時不時回頭查看伏在他肩頭的衛珉,感覺他呼出的氣越發guntang和急促擔憂地直皺眉。衛珉并不完全昏過去,他知曉有人背著自己在走,要往哪兒走卻不知道。身上裹著的厚厚斗篷將風都隔絕在外,他胸口的衣服都被捏皺了嘴唇也被咬白了可即使也無法斷絕那種窒息感。我是不是要死了……衛珉收緊手掌捏到一片冰涼的布料,睫毛顫抖隱約看見漆黑一片以及發白的光點,還未反應過來又昏過去了。……那年他不過十三歲少年,父親帶著大哥去廟里祭拜,留他和二哥守在家中。那時也是半夜,天氣驟變害他犯病,好在守夜的丫鬟發現的及時。等衛珉醒來看見的是匆匆趕回的衛相守在身邊。見自己小兒子醒了,衛相這懸著的心才放下,溫柔地摸摸他的頭,問:“還難受嗎?”少年被慣的嬌氣,撒嬌叫疼拉著衛相說了許多話,同他說教書師父如何如何,說院子里的青梅樹,還說將來要當和阿爹一樣的好官。那是多美好的日子,可惜不久就都變了。……脖子那處濕漉漉的像落了水,江樊連連側頭查看,聽見有岔氣的聲響緊張地叫喚:“衛珉——衛珉。”少年卻聽不見,顫抖著手臂摟在他脖子上,幾乎癱軟了。“衛珉!”江樊再次喊道。“嗯……”有弱弱的回應。“哪兒難受嗎?”江樊道。安靜了許久,唯有風聲呼嘯,才聽見少年虛弱的聲音:“阿爹……我難受……”聽見少年話語,江樊一愣卻是失笑,被風吹的干裂的面皮牽扯著發疼,心里卻像被塞了棉花柔軟的不得了。不遠處就是鎮子的街道了,江樊加快步伐往前趕。江樊輕聲道:“小公子再等等,等等就不難受了。”雪漸漸停了。第十五章病醒衛珉一直迷迷糊糊的,仿佛摔進了湖里,被沉靜的湖水壓著拉著醒不來。鼻端聞到熟悉的熏香味,淡淡的香甜的味道,沉重的眼皮子更抬不起來了。“怎么還睡著……醒過嗎?”他聽到一個聲音,輕而低沉,緊接著溫熱的手掌貼在他額上,干燥的掌心撫摸過皮膚,衛珉努力睜開眼睛。是個俊美的男人,是誰……衛珉混沌地腦子幾乎認不出人來,眼睛也是澀的不斷合上又睜開,一切景象都帶著星星點點的白色閃光,只隱約看著那人散著頭發,發絲慵懶地垂在臉側,他細長的眼睛微瞇,帶著清淺的笑意。“醒了?”衛珉毫無反應,他只看見男人薄薄的唇在動,耳朵聽見的只是嗡嗡的聲音。“好吵……”衛珉說,他艱難的抬手掙脫柔軟厚實的被子,無力地在耳側揮了揮。又是那股好聽的聲音:“該不會燒傻了?……去把粥再熱一熱……醒來可以用些……”衛珉睫毛顫抖著漸漸閉上眼,在入夢前感覺有人溫柔地替他攏好了被子。再次清醒時——也并不是那么清醒,衛珉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躺在陌生的床榻上,身上蓋著寶藍色的緞被,床前的紗簾子垂下擋住了本就不明亮的燭光。衛珉稍稍側首看向帳外打量房內的擺設,有軟榻置在窗前,榻上有張矮桌,桌上擺著些物件,床的對頭是一架屏風,畫了副百花圖,還有各色架子門柜以及一些玩意。聽見有人推門進來,衛珉靜靜望著從屏風后繞進來的姑娘,似乎是那個叫紫鸚的姑娘。紫鸚見他醒了,面上一喜,將手上東西放到一旁,挑起紗簾用銅鉤掛著,對他笑道:“小公子你可醒啦。”“嗯……”衛珉輕聲道,“我這是怎么了?”他對發生的事依稀有個記憶——他原只是一夜翻來覆去難以入睡,突然心口發悶,只想著強忍下去,誰知緊接著便病發了。當時他扶著床沿想叫人,結果失手滑落直接摔在地上,后來童柯進來了,再后來還有人背著他……“小公子昨兒可嚇壞我們了。”紫鸚將他扶起來撿了軟枕令他靠住,又端了溫水給他,“童弟突然來敲門,我還當發生了什么事,他也是嚇著了,話說的顛三倒四,咱們只知道出事了也不知道究竟何事。好在少爺親自來看,見公子你病的厲害,干脆背你去醫館,好在現下好多了。”“……原是如此,真是多謝你們了。”衛珉握著小杯,手指摩挲依舊溫暖的杯壁,他也記起一些昨夜的景象,比如落在鼻尖上微涼的雪花,比如打在臉上刺骨的寒風,又比如擋在身前遮風擋雪的結實的背梁。他疑惑問道:“我記得村子里沒有大夫。”那昨夜那是……紫鸚將他手上的杯子拿走放好,將桌上的蠟燭挑亮:“村子里自然是不會有大夫,昨夜少爺背著公子走了十幾里路去的鎮上尋醫館,那么大的雪,風也吹個不停——誰想到白日還是晴朗天,晚上就下雪了?我們沒跟去,盼了一晚,可擔心你們了,又沒帶燈,風也大,萬一遇上野狗可怎么辦哦。”衛珉輕聲道:“原是如此,真是多得江公子了……”紫鸚擺擺手,連忙道:“這可談不上多謝,都是鄰里誰不是互相幫襯的。”她看了看衛珉面色,“少爺也說啦,不過是見人有難舉手而為,若小公子過于客氣計較反倒疏離啦。”紫鸚這般話語,倒令衛珉很是羞惱,一是惱自己身體過于孱弱總給人添麻煩,二是羞他們這般輕描淡寫將事情揭過,若是討要些什么衛珉心上還會好受些,然而想想,自己什么也給不起。“我……還是多謝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