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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原本客廳中的三人前后腳來到了餐廳。蕭悅沄打發掉想幫忙的弟弟,來回幾次廚房和客廳,才把所有菜和飯擺上桌,又把干凈的碗筷拿了出來。“客人們上座吧。”蕭悅沄笑道。蕭家的餐桌是長方形的,短邊一邊沖門,一邊對墻,因為蕭悅沄今天生日,兩個客人細算起來都是他的同輩,因而他也不推拒,很自然地坐到了靠墻的主座上,蕭岳洋則敬陪末座。在蕭悅沄心中,這只是單純跟朋友一起吃頓飯罷了,加上在孝中,并沒有上酒水。中國古代以左為尊,而現代餐桌禮儀則多是以右為尊。傅朗搶先坐到了蕭悅沄的右手邊,而對蕭家底細了然于胸的寧則戰則笑著坐到了蕭悅沄的左手邊,另一邊那么多位子只有蕭岳洋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餐桌上的位置人數明顯有些失衡。這也就罷了,重要的是寧則戰和傅朗看向自己的目光灼灼,飽含深意,有些詭異,而蕭岳洋卻處之泰然。沐浴在那些目光中的蕭悅沄有些不自在,又察覺到那兩人之間暗含的火藥味,張張嘴,卻最終沒有多說什么,只朝對面的蕭岳洋使了個問詢的眼色。蕭岳洋接收到哥哥的視線,只回了個大大的笑容,不知是不是蕭悅沄的錯覺,他總覺得那笑容里帶著些許狡黠,猛眨眨眼,卻發現依舊是那個可愛乖巧的弟弟。除了尚年幼的蕭岳洋,其他三人的餐桌儀態皆無可挑剔,這回并沒有什么“食不言”的限制,寧則戰八面玲瓏,主動引起話題,蕭悅沄爽快地跟他分享著近期的學校趣事,還提到之前拍戲的種種,餐桌氣氛很是熱烈。傅朗多次欲言又止,無奈寧則戰和蕭悅沄正聊得專注,似乎沒人注意到他,傅朗好幾次都插不進話,只能坐在那泄憤似的不停吃著飯菜。今天,傅朗只覺得寧則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讓他看不順眼。耳邊那一聲聲的“戰哥”,對比于“傅大哥”更顯親昵,也讓他更為郁悶。寧則戰其實注意到了傅朗的窘態,心里暗爽,不過他對剛剛蕭岳洋透露出的那件事依舊掛懷,然而一對上蕭悅沄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就什么都問不出口了,何況他也不想在傅朗面前討論這個話題。同時,寧則戰也在暗自觀察著蕭悅沄,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心逐漸蒙上了一絲陰霾。寧則戰知道,蕭悅沄雖然年輕,但其實是一個很細心周到的人,自己故意不理傅朗也就罷了,難道蕭悅沄就真的沒有看出不對嗎?如此冷落客人,可不是他一貫的作風。多了個心思后,寧則戰又失望地發現,蕭悅沄在刻意逃避著傅朗的視線和接觸。如果不小心筷子或者手指碰到,蕭悅沄會很快把手縮回,雖然表面上他的動作依舊優雅從容,但寧則戰還是能從中看出一絲異樣和緊張。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這兩人之間一定發生了什么,而且如果放任不管,這兩人很可能會往自己不愿意看到的方向發展下去。相比于木頭似的傅朗,寧則戰作為一個情場老手,對于這種“幼兒級”情場狀態氛圍的信息處理和理解異常敏感、迅速和準確。而蕭悅沄在面對他寧則戰時的狀態就顯得自然純粹許多,只是與一個朋友、世交兄長交談相處,僅此而已。這頓飯就在看似歡愉又詭異別扭的氣氛下結束了。飲完飯后茶,寧則戰見時間已晚,沒有再多留,提出告辭,蕭悅沄起身把他送到門口。寧則戰轉身,看著眼前笑得溫柔的漂亮少年,以及身后正抱胸皺眉用冷冰冰的眼神逐客的男人,不禁在心中苦笑。他有預感,如果今天自己就這樣離開不管,那兩人的關系很可能近期便會有進一步的突破。但是,他寧則戰有這個立場去阻止嗎?只以世兄的名義?況且,他,攔得住嗎?“傅先生不走?”寧則戰終是風度翩翩地開了口,朝傅朗問道:“還是不要打擾小沄他們休息了吧。”傅朗姿勢未變,他的耐心已經快耗盡,毫不客氣地冷聲道:“不勞寧總費心,慢走不送。”寧則戰一直看著回頭瞟了眼傅朗的蕭悅沄,此刻見他轉過頭來,朝自己歉然一笑,道:“戰哥晚安,謝謝你的禮物,也謝謝你今天特地來陪我過生日。”見蕭悅沄沒有送客傅朗的意思,寧則戰內心失望,面上仍笑著點了點頭,意有所指道:“有任何問題困難都可以聯系我,要是有人欺負你,或者死纏爛打,跟我說,我幫你撐腰。”聞言,蕭悅沄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不等他再開口,寧則戰忽然笑著伸出手在蕭悅沄的頭上揉了揉,然后又捏了下同樣擠過來送行的蕭岳洋的小臉,然后揮了揮手,轉身瀟灑離去。一路下到停車場,回到自己車中,關上門,寧則戰坐進駕駛座,車卻久久沒有發動。直到一串鈴聲在靜謐的車廂中響起,怔愣著的寧則戰才有了動靜,他接通來電,車內隱約傳出說話聲。“媽……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回來。”寧則戰掛斷電話,捏了捏眉心,然后重新振奮精神,系上安全帶,很快便發動車子離開,留下一管尾氣。**一般來說,如果在蕭家吃過晚飯,傅朗很快就會回他自己家,之前那段時間有什么問題都是蕭悅沄主動去隔壁找他。而今,蕭悅沄洗完碗出來,卻仍見傅朗一臉嚴肅地跟蕭岳洋對坐在自家客廳的沙發上,也不知道這兩人剛才又聊了些什么,待會傅朗走后一定要好好審一下弟弟。蕭悅沄如是想著,然后掛起一抹客氣的笑容,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口水,道:“傅大哥,你還有事嗎?”送客的意思很明顯。傅朗盯著他看了一會,終于干脆道:“我們談談吧。”說著,他迅速從沙發上起身,拉起蕭悅沄的手就往自己家走去。很多事,不應該當著小孩子的面談。**很快,1402的客廳里,蕭悅沄和傅朗面對面坐到沙發上。蕭悅沄這才掙脫傅朗鐵鉗般的手掌,捏了捏被拉拽的地方,無奈問道:“傅大哥,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必須現在談?”糾結了一晚上,傅朗不想再拖泥帶水,沒有先糾結稱呼問題,而是直接開門見山:“你是不是喜歡男人?”這個問題很嚴重,不知是帶入了“家長”的角色,還是其他原因,傅朗問出口后,便安靜忐忑地等待著答案。蕭悅沄的手上動作猛地一頓,轉頭,直視傅朗緊盯著自己的眼睛好一會,然后緩緩點了點頭。居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最后一絲幻想被打破,傅朗的眉頭立刻皺緊,思緒也開始亂了,腦中一團漿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