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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冰被扼住喉嚨難以發(fā)聲:“反正活著……也不能照顧豆豆了,那就早點(diǎn)死……去向、向你媽贖罪。”林予紅著眼:“我要?dú)⒘四悖∥覛⒘四悖 ?/br>賀冰毫無掙扎,張裂開的眼角蔓延著血絲,眼淚流進(jìn)灰白的頭發(fā)里。這時教室門被一腳踹開,蕭澤抽完了幾支煙,已經(jīng)等不及才奔上來看,他從門口沖進(jìn)來,吼道:“小予!把刀放下!”林予痛苦地哀鳴:“我要?dú)⒘怂∥乙拿 ?/br>蕭澤的心臟劇烈跳動著:“你還記不記得姥姥說過的話?!豆豆怎么辦?我怎么辦!”林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望著蕭澤終于踏進(jìn)崩潰的境地:“我要?dú)⒘怂笔挐杀紒碜プ∷氖滞螅逯敢凰砂衍姷兜粼诹说厣稀?/br>賀冰滿臉都是林予的熱淚,身上驀地一輕,他怔忪著看林予被蕭澤拎起。林予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涕淚滿臉道不盡心酸苦楚,掙扎過后壓抑著無邊的恨意說:“我總有一天會殺了你。”為許如云,為林獲。蕭澤伸手接他,握住他的手將他抱住,他被攙扶著走出教室。寂靜長廊透著艷陽春光,林予回頭看了一眼,看盡了他這無比難堪的小半生。被生父厭惡拋棄,作為兄弟的依靠而被養(yǎng)大,背著克死養(yǎng)父母的罵名少年出走,顛沛流離,轉(zhuǎn)遍地球儀卻尋不到一個家。他癔癥著呢喃:“未曾生我誰是我,生我之時我是誰。”幸好他遇到蕭澤,才不算空來人間走一回。蕭澤摟著林予走出破舊的教學(xué)樓,抬頭陽光正好,沒有一絲陰霾,要走到車門前時,余光瞥見有身影飛下。“小予!”他把林予猛拽進(jìn)懷里摁住,壓著林予的腦袋在自己肩頭。嘭的一聲!血腥味兒彌漫,林予滿目茫然地回頭,看見賀冰墜落在臺階下,瞪著眼睛,抽搐不停,后腦摔在臺階上濺出大片鮮血,手腕的動脈被割裂,也在源源不斷地補(bǔ)充著他身下的血泊。從相認(rèn)到眼下這分秒,真相刻在烙鐵上,杵進(jìn)燃燒正旺的炭盆里燒紅,灰燼伴著火光,揚(yáng)起的粉末都能灼一塊皮rou。帶著尖角,閃著火星兒,那烙鐵單刀直入貼住林予心頭最脆弱的地方。噗滋作響,皮開rou綻,尖兒扎進(jìn)心里,火黏住肌理,拔下抽出把那顆心糟踐得稀巴爛,留個燒糊的血窟窿,冒著彤彤的煙,鉆進(jìn)蕩蕩的風(fēng)。賀冰死了。結(jié)痂落疤也許在未來的某年某月,反反復(fù)復(fù)終會有覺不出疼的那一天,可那疼的滋味兒永遠(yuǎn)都忘不了。林予怔在原地,巨大的傷害過后形如一個癡兒,他把所有的勇敢都給了林獲,把所有的恨意都給了賀冰。不剩勇敢,恨意消弭。此后是不是可以僅帶一身喜歡,與蕭澤紅塵作伴。蕭澤對他耳語:“走時摘一束小花,我們開始新的生活。”第80章寄居者(完)病房里只有藥液滴答的聲音,后來孟老太打開電視,又多了點(diǎn)電影的動靜,不過很小。林獲昨天醒來沒見到林予,不吃不喝,也沒力氣鬧,不像個傻子,倒像個植物人了。孟老太叫醫(yī)生開營養(yǎng)液給林獲輸上,起碼保證住身體所需,她半躺在家屬用的小床上,隔著窄窄的過道朝林獲打招呼。林獲盯著輸液瓶子,慢慢地笑了。孟老太跟著樂:“傻孩子,你高興什么呢?”“水,有水。”林獲不眨眼睛,鼓起臉呼出口氣,“我已經(jīng)死了,變成紅鯉魚了。”他說完終于挪開目光,環(huán)顧四周,看浴室門口,看墻角房頂,他有些著急,怎么找不到小予?遍尋未果看到窗外的茫茫黑夜,他放了心,小予肯定正在睡覺,貓晚上都困。孟老太從床上下來,披著大圍巾坐到椅子上,無情戳穿:“豆豆,你沒死,你要是紅鯉魚那這是哪兒?東海龍宮?”林獲吊著眼梢,脖子上的青筋都突出來:“我死了!我是紅鯉魚!”孟老太倒一杯熱水,自己喝一口嘗溫度,然后杯沿轉(zhuǎn)半圈,哄孩子一般:“來,紅鯉魚,喝點(diǎn)水吧,魚沒有水多難受。”林獲這些天都是被林予用吸管把水渡到嘴里,或者用小勺子一點(diǎn)點(diǎn)喂,這會兒自然是原封不動地瞪著眼,只把嘴張開一條小縫。“哎呦。”孟老太湊近一點(diǎn),“別人家紅鯉魚都會鯉魚打挺,你不會啊?”林獲聽不明白,只覺得世上只有林予好,于是眼圈一紅鼻子一抽,水也不喝了,嗚嗚地哭起來。孟老太抬眸瞅一眼輸液瓶子,伸手按鈴叫來護(hù)士,拔針喂水也都交給護(hù)士做。林獲日日昏睡,躺得久了渾身酸軟,被護(hù)士擺置的時候立刻驚慌起來:“不打針!我不打針……我死了,死了不打針!”護(hù)士和孟老太一起哄他,讓他半坐起靠著枕頭,捋他的頭發(fā)和皺巴巴的衣袖。他漸漸安靜下來,喝完水被塞了個酸溜溜的山楂丸,他等護(hù)士離開之后馬上吐出來,兩手捧著,盯著那顆沾了唾液的山楂丸。孟老太問:“豆豆,怎么不吃?”林獲伸出舌尖舔一口,他是想吃的,但舍不得:“我等小予來了一起吃。”孟老太心酸難抑,二話沒說找護(hù)士多要了幾顆,林獲見狀高興起來,又重新把自己那顆塞嘴里,咕噥著用舌頭舔食,咂摸了半拉鐘頭才吃完。他吃完把袋子里其余幾顆全壓枕頭下面,就像當(dāng)初在精神病院里保存青山楂一樣。他躺好看著孟老太,終于想起來詢問:“奶奶,你是誰啊?”孟老太也回到小床上去:“我是你姥姥。”“呀……”林獲翻個身,他早就不記得董小月長什么樣子了,連林木夫妻,也就是他爸媽的模樣都忘得一干二凈,“姥姥,爸爸mama呢?”孟老太答:“爸爸mama去世好多年了。”林獲琢磨了半天,去世就是死,他弄明白之后理所當(dāng)然地說:“你也死了呀,我也死了,姥姥,我成紅鯉魚了。”孟老太被林獲繞得頭暈,有點(diǎn)亂套,合著是把她當(dāng)成小月姐了。哭笑不得,卻又解釋不清,她準(zhǔn)備給林予打個電話,讓林予親自跟林獲溝通。更重要的是,她不放心林予和蕭澤的情況。電話很快接通,是蕭澤接的:“姥姥?你那兒怎么樣?”“都挺好的,豆豆也沒鬧。”孟老太下床坐到林獲的旁邊,“小予呢,讓他們哥倆說說話。”林予正在洗手間刷牙漱口,已經(jīng)是今晚第四次刷,漱口時泡沫里摻著牙齦出的血。他努力克制不去想白天發(fā)生的事,可是越克制越瘋狂,一遍遍想起賀冰說的話,想起過去許如云和林獲受的罪,又想起臺階前的那片血泊。他止不住嘔吐,掏空胃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