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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里:“有一次豆豆給我摘花,把手都扎破了。”蕭澤忍無可忍:“你上學的事兒先放一放,咱們盡快啟程,我要好好拜會一下這位豆豆大舅哥,看看他怎么能讓你這么不分場合的牽腸掛肚。”林予一聽激動起來:“真的要去看豆豆?!”因著小叔不讓他回去,他已經將近兩年沒見過豆豆了,如果蕭澤陪他就不一樣了,蕭澤那么硬氣!“去啊,這有什么。”蕭澤問,“他大名就叫林豆豆?”林予說:“當然不是了!豆豆大名叫林獲,收獲的獲,好聽吧!”蕭澤沉默起來,林予、林獲,從一開始,父母起名就規劃了這兩兄弟的人生,林予要給予付出,林獲要得到照顧。也許他們抱養林予從來就不是為有個健全的孩子,而是為了進一步的目的,也就是給豆豆找后半生的依靠。蕭澤不禁出聲:“忽悠蛋,你是你爸媽抱養來照顧豆豆的,后來又被你小叔趕走,你沒怨過嗎?從沒想過就此和他們都斷絕關系嗎?”“……當然沒有。”林予低頭看花,“我有能力照顧豆豆之前,是爸爸mama先把我養大,豆豆又對我那么好,我當然對他好,你這個獨生子女不懂我們的兄弟情。”蕭澤一聽十分不爽,問了那個驚世難題:“那我和豆豆掉海里——”還沒問完,林予截道:“什么狗屁問題!當然是救豆豆了,我看你那體力橫渡長江都綽綽有余!”他說完偃旗息鼓,伸手碰薔薇的刺:“我要是能帶走他就好了。”“未必不能。”蕭澤壓著嫉妒,“凡事都有轉機,就算沒有,你還有我。”第70章寄居者林予的家鄉是一個叫藺溪的小鎮,鎮上大概有一兩個村子,都叫藺溪村。那地方山水環繞,位置不算南也不算北,沒什么盛產的瓜果蔬菜,也沒什么雄心壯志謀發展的村民。吉普車出發前里里外外清潔了一番,車頭都像打了蠟,光明锃亮。林予帶著行李箱,箱子里全是好吃的和新衣服,他自己倒穿得十分樸素,完全看不出來衣錦還鄉。“我本來就是個窮算命的,還衣錦還鄉呢,我慘一點沒準兒還能讓小叔同情同情。”他一路上沒有閑著,把各科學習資料都看了一遍,看到眼睛酸澀才停下休息片刻。蕭澤上身只穿著件黑襯衫,手腕簡單地戴著一只手表,問:“你小叔挺兇?”林予回答:“他是爸爸唯一的兄弟,爸爸mama死了,mama娘家也沒人,他是最近的親戚,可是村子里大家都不富裕,豆豆又不能干活兒賺錢,等于純粹多養一個閑人,他當然不高興嘛。”蕭澤又問:“你幾年沒回去過了?”車廂內安靜了片刻,不確定林予是不是忘了,反正他沉默了一會兒,而后懨懨地說:“我剛出來那幾年,每年回去好幾次,后來就成春節才回去,再后來要提前打電話,得到小叔批準之后再回去。”他臉一垮,哭似的:“他都四年沒批準了!他說豆豆已經不記得我是哪家的野種了!我偷偷回去……可是鎮上蓋小樓房了,我他媽還沒辦法爬窗戶!”“……”蕭澤前面聽得義憤填膺,恨不得到達之后先給忽悠蛋報仇,結果聽到最后一句有點想樂,故意道,“那咱們這次去,他又不讓見怎么辦?”林予難以置信地問:“你不能恐嚇他嗎?!你那么厲害!”蕭澤怕這人情緒過于激動,急忙點頭應下,不料這話題遠遠沒有結束,林予光抱怨那位小叔就嘚啵了倆服務站的距離。林予以前單打獨斗,太菜,而且豆豆還在對方手上做“人質”,所以他只能任其差遣,還不能有所不滿。曾經因為實在惦記豆豆,林森又不讓他回去,他便一股腦攢了四萬塊錢,那是他最瘦的半年時間,每天就啃一個饅頭,他拿這四萬塊錢做籌碼,試圖求林森讓他見豆豆。蕭澤問:“見了?”林予答:“沒有,他說錢愛給不給,不給這錢大不了豆豆少喝點藥,少吃頓飯,隨我的便。”“然后呢?你就沒給,逼他?”“我哪敢啊!我立刻把錢匯了,萬一真不給豆豆吃飯喝藥怎么辦?”林予愁眉緊鎖,倚著車窗放低聲音,“我知道那些錢他肯定會克扣,可能只有十分之一是給豆豆花,可我要是不給,豆豆連那十分之一都沒有了。”這回輪到蕭澤沉默,大概五分鐘過去,蕭澤沉默結束,說了句更讓人憂愁的:“忽悠蛋,豆豆生下來是個傻子,屬于有缺陷的人,一般有先天缺陷的人,壽命會比正常人短一些。”林予被一把攥緊了神經,整個人都繃起來,他直挺挺地坐在位子上,不知道要如何回應蕭澤這句話。其實蕭澤說的話他早就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能面對是另一回事。他憋了很久,僵硬的身體一寸寸軟化,仿佛一層無形的外殼剝落:“豆豆比我大十歲,今年已經二十八了,如果讓我好好照顧他,他會活得久一些的。”那就有了新的問題,蕭澤說:“你想自己照顧他,而林森要靠豆豆來找你拿錢,所以過了他那關就好。”林森接養豆豆本就是自認倒霉,或者說他圖的是林木一家的幾間房子,為了那幾間房和幾畝地才接下豆豆的監護權。至于林予,豆豆好歹是親生的,而林予是抱養的,所以林森幾乎是立刻把林予趕出家門,更不會照顧林予。可這些年林森嘗到了甜頭,他沒想到林予會為了豆豆一直出錢,所以當林予幾年前提出將豆豆接走時,他拋出了條件,要林予出三十萬。林予當時才十四五歲,自己還睡公園呢,三十萬對他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所以他只好作罷。可是他一有錢就匯給對方,基本攢不下任何積蓄,湊夠三十萬接豆豆也就變得遙遙無期。“本來向大哥給我的金條換成錢夠三十萬了,可是我聯系過小叔,他又改主意了。”林予已經平靜下來,只剩下無奈,“這大概就是電視劇里的壞親戚吧。”蕭澤每次憤怒值上升到一半都要被逗笑,伸手掐了掐林予的臉蛋兒:“你一直在長大,賺的錢越來越多,給你小叔的錢也就越來越多,一次性三十萬不劃算了。”后半程陽光太好,林予被曬得犯困,一覺睡到了藺溪鎮,醒來時剛過與縣城分界的石墻。他激動地四處望,雖然鎮上每間房屋都已經翻新,但他覺得格外親切。經過一所學校時,他指著喊道:“哥!你快看,那是我的、我的母校!”他說完自己先樂了,感覺有點滑稽,便扒著車窗傻笑,絮叨著講:“其實學校沒幾個老師,也沒什么學生,最有學問的是賀老師,賀老師是城里來支教的,但是沒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