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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都是讀萬卷書的那種人,林予一進屋就有些暈眩,像小倩見了燕赤霞,白娘子見了法海,有些相克。他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沙發(fā)一角,捧著茶杯不敢造次,孟老太在臥室里忙活,說:“書房沒法睡人,今晚先和你哥哥湊合一宿,明天他就走了,你自己睡大床。”林予問:“哥哥去哪?”“回他自己那兒啊,平時我不管他,他也不管我。”孟老太站在衣柜前捯飭,“沒多余的薄被了,反正天熱,你們倆扯一條蓋肚子就行了。”林予不在意,繼續(xù)問:“哥哥是做什么的?”孟老太隨口回答:“你算算啊。”林予繃住嘴,他對那個二百五根本一無所知,什么都算不出來!支吾道:“我得再摸摸他的手,他會讓我摸嗎?”“等他回來,不讓的話我就把他的手剁下來給你摸。”孟老太從房間出來,“他在地質研究院工作,不過休假了,好像要辭職。嗨,管他呢,他還有間小門臉呢。”“姥姥……”林予誠懇地說,“我看不見,在這兒您還得照顧我,所以我想和哥哥一起住。我耳朵好使,能幫他看看店。”孟老太其實也是這么想的,蕭澤年輕,懂得也多,肯定能教給林予一些傍身的技能。而且她成天東玩西逛,哪顧得上照顧孩子。但還是有點擔心,孟老太問:“他現(xiàn)在還覺得你是騙子呢,你不怕他兇你?”林予笑起來:“我流浪過好多地方,早習慣啦。”再說下去又免不了煽情,他端起杯子喝水,中斷了這個話題。正值傍晚時分,門鎖響動,他瞬間繃緊了神經,待蕭澤推門進來,他已經緊張到了極點。林予先發(fā)制人:“是哥哥回來了嗎?”蕭澤看清后立即吼道:“姥姥!”不知道是罵人還是在叫孟老太。他以為吃個飯就能消停了,真是不能低估中老年人的糊涂水平,隨便哭兩聲就敢把招搖撞騙的神棍往家領。正欲發(fā)作,孟老太一拍大腿,哭天搶地:“我的小月姐你放心!誰敢欺負小予,我第一個不答應!囡囡你和嬌嬌也放心,小澤和小予跟親兄弟一樣的!”林予縮在沙發(fā)角落,帶著小心翼翼的委屈:“哥哥,我真的不是騙子。”蕭澤把車鑰匙一扔,他知道老太太現(xiàn)在被灌了迷魂湯,好賴話都說不通,干脆做了個深呼吸,氣定神閑地變了態(tài)度:“姥姥,讓這弟弟跟我走吧,你們一老一少的誰伺候誰啊。”孟老太立刻笑逐顏開:“咱倆想一起去了。”夜幕一層層往下壓,藍天白云都漸漸地被染黑了,林予不動聲色地僵直著身體,全神貫注地聆聽蕭澤的動靜。太反常了,這人肯定有后招等著他。蕭澤確實有后招,但也沒琢磨太詳細,等他把人帶走,擺置一頓,欺負一通,到頭來又騙不到錢,估計自己就扛不住滾蛋了。夜里林予跪坐在床上,雙手合十做睡前祈愿,從十八羅漢到菩提老祖全感謝了一遍。孟老太站在門口,感覺這棟房子已經都被神明庇佑了。蕭澤洗完澡光著膀子,未擦干的小水珠順著肌rou滑落,那凡塵俗世的性感又把神明給沖撞了。孟老太攔住他,小聲說:“睡覺老實點,小予一直睡公園,苦著呢。”蕭澤心中嗤笑,他看了小忽悠蛋換下來的衣服,衣領潔白如新,別說草屑了,一點灰塵都沒有,誰家睡公園能保持成這樣。再看小忽悠蛋本身,指甲粉白,一點泥污都沒有,白白凈凈,細皮嫩rou,吃飯細嚼慢咽,喝湯吹了又吹,任誰都看不出是個風餐露宿的小可憐。估計騙了不少錢,天天吃香喝辣睡席夢思。燈關了,兩個人各睡一邊,仿佛分著楚河漢界,那條薄被堆在中間,就是不可逾越的三八線。林予側躺著,揉搓著枕套默背上卷,偶爾重重地嘆一口氣,試探身后的人是否睡熟。說來也怪,蕭澤這幾天一直睡得不好,總是驚夢,此時卻踏踏實實地睡著了。“哥哥?”“哥,你睡了嗎?”林予輕聲詢問,然后極緩極輕地轉過身來,眼前一片黑暗,只聞蕭澤平穩(wěn)的呼吸聲。他徐徐靠近,仿佛一條無聲匍匐的小蛇,等湊到蕭澤身旁后,才朝蕭澤放在身旁的左手伸出了魔掌。蕭澤的掌心紋路分明,沒有縱橫生出的枝杈,三道主線遒勁有力,有沖破一切阻礙磨難的氣勢。順著手指向下捋,骨節(jié)修長,比他的手大了三分之一。林予眨巴眼睛,心已經涼了。他摸得這樣仔細,恨不得把自己指腹上的紋路碾到蕭澤的指紋中,可都仔細到了這份上,他竟然什么都感覺不到。只剩怦怦的心跳。“我栽了,我栽了……”林予抬手抹了把臉,就著月光,伴著空調吹出來的冷風。他顧不上那么多了,磨蹭到床尾,又猛地抓住了蕭澤的腳。手不行,沒準兒這人天賦異稟,根線在腳上!林予又開始摸,腳踝、腳背、微微突起的血管靜脈、腳趾、腳底板……蕭澤好夢連連,突然置身于一片泥沼之中,左腳陷進去怎么拔都拔不出來。“cao!”一聲低吼,蕭澤奮力抬腳一踹,咕咚一聲,林予直接滾下床摔在了地板上。蕭澤醒了:“你他媽老實點。”林予抱著膝蓋在床邊縮著:“我不鬧了。”朗月如鉤,林予面色恓惶,心中驚濤駭浪。他為什么算不出來蕭澤的一點點信息呢?蕭澤難道是他命里的測算之壁嗎?掌運、摸骨、天眼、心術、風水,就連星座和塔羅他都懂,要是算命職業(yè)化,他得是國家一級占卜師,算命局局長兼書記。林予重新爬上床,換成正對著蕭澤側躺。他琢磨著,這人命得多硬啊,頑石一塊密不透風,是他命里的克星吧?那就先走一步算一步,磨磨對方的性子,等人軟化了,可能自然就能被他看透了。林予翻個身,上衣擰著露出一截腰,困倦非常也懶得管了。他今天演戲太投入,哭得像發(fā)了洪水,這會兒眼眶酸脹,閉上就再也睜不開了。床榻微微凹陷,空調已經自動進入睡眠狀態(tài),窗外月色皎皎,除了蟬鳴聽不見其余聲響。林予嗅著清香的枕套酣睡,全然沒有防備。身后的蕭澤卻忽地睜開雙眼,面色沉得像要違法犯罪。第3章紅拂夜奔睡著的忽悠蛋和世間其他十七八歲的花季男孩兒沒什么區(qū)別,微微蜷縮著,偶爾咕噥一兩句夢話。等徹底睡熟了,姿勢千奇百怪,打都打不醒。蕭澤擰開了壁燈,光線不甚明亮,但足以端詳清楚旁邊的人。他把林予仔細打量了一遍,抓住了剛才那雙摸他的手。手上連一層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