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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的一面。但如果只因他偶爾的天真就認為他是可以相信的,那就太可笑了。慕容復在前幾世里見過不少貴族王侯,他總覺得,宮九這個人的氣質,和那些王侯子弟頗為相似。相貌和性格皆可隱藏,氣質卻是極難被掩藏的,這個宮九很有可能身份不凡。這樣的人,為什么會突然來到少林寺?只是為了圍觀這場決斗嗎?而且,那兩個黑衣人和那少年又是誰呢?為什么要殺他?慕容復揉了揉眉心,直覺這事情必然錯綜復雜得很,而且很有可能與他遇到的諸多麻煩皆有關聯。這就像是有人放了一條長長的線,放線的人在一旁引導著線上的人亦步亦趨,而他正在這條線上。現在想來,就連他加入逍遙門的時間,似乎都像是被算計過般恰到好處。他流亡之前,養母云緋衣一家雖然隱居,但也不算毫無蹤跡可尋,為什么逍遙子卻一直不曾與蘇家往來過呢?還有西門吹雪見過的那個神秘人,他是如何肯定逍遙子一定會派人下山止紛爭,又是如何肯定逍遙子派的那個人會是他呢?慕容復生性厭惡麻煩,可卻世世皆在麻煩的中心。他本以為這一世自己既已遠離朝堂,便可遠離紛爭,沒想到卻仍然越陷越深。也真是對得起自己欲報仇雪恨的夙愿了。筆墨在紙上暈染,是一個端方精妙的“靜”字,這字寫的好極了,完全看不出寫出此字的人此刻其實一點也不平靜。慕容復置筆于案,微微嘆了口氣,將宣紙輕輕抬起,皺著眉頭端詳了片刻——……感覺自己的字越寫越好看了啊……哎,我真是個天才……鐘鼓遲遲,已近子正時刻。這里離班荊亭只有半刻鐘的距離,此時出發剛剛好。慕容復拿鎮紙將宣紙壓穩,又從包袱里拿了身暗色的衣服換好,且配了條墨色的發帶。這一身本是夜行的標準配置,慕容復卻只覺不滿意。猶豫了一會,他又取了一條銀色青紋祥云絲帶替了原本的發帶,束好了頭發,這才滿意地動了身。慕容復行至窗前,身形一輕,便已翩躚于夜幕之中。幾起幾落間,班荊亭的行書亭匾已現于月色下。他內功一運,堪堪停于班荊亭前。宮九還未到,班荊亭前卻已有了一個人。是一位老婦人。這老婦人的手中拎了個精巧的籃子,上面蒙了塊藍色的布,雖看不見那籃子里面是什么東西,卻能聞到隱隱的香氣。見慕容復憑風而落,老婦人似乎有些吃驚,卻很快又平靜下來,面上帶出了一個親切的微笑。“這可是剛出鍋的栗子,一斤才十文錢,公子要不要來點嘗嘗?”這里雖然安靜,卻不荒蕪,而且因常有客夜訪少林之故,官府在此地亦未設宵禁。這樣的地方,有賣栗子的商旅也是平常事,何況這賣栗子的還是個有些疲態的婦人,似乎實在不足為懼。慕容復瞇了瞇眼睛,道:“我正好有十文錢,便來點嘗嘗吧。”老婦人輕快地應了一聲,拿個鐵勺子盈了些栗子,利落地用布包了起來。她手法嫻熟得很,面容也很平靜。雖然面對的是個來路不明的夜行客,她似乎也無什么懼色,一副司空見慣的淡定表情。慕容復自她手中接過栗子,打開布包取了一顆道:“這炒栗子是你自己做的?”婦人笑道:“當然是,每一顆都是我親手炒出來的。”慕容復拿著栗子仔細打量道:“很香,但似乎多放了一味料品啊。”婦人不說話了,只是幽幽地笑著,這笑容仍然親切,卻似乎因月色的晦暗而帶上了一點陰鷙。“公子說笑了,這栗子我賣了許多年了,怎么會多出什么料品呢?您嘗嘗就知道了,不會再有比這更好吃的栗子了!”她話是這樣說,手上卻已放下了籃子,一雙手靈活遠勝方才,不知從何處翻出了一對劍來。慕容復彎眸看向她,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驚訝。他五指一翻,掌中亦多了一把明黃的劍。劍起光颯沓,劍落血盈風。他解下了頭頂的銀色絲帶,一寸一寸地擦拭著劍身。那婦人卻已橫尸于亭前,栗子散落了一地,交融于鮮血。一時間,空氣中滿是栗子的香氣與血腥味的混合味道。宮九便是踏著這樣的味道落于亭前。慕容復望向他:“我就知道,有你的地方就有麻煩。”宮九十分無辜地撇了撇嘴:“這人可跟我沒關系,我都沒見過她,說不定是來找你尋仇的呢。”慕容復收劍入鞘,片刻沉默后,忽然冷笑著盯住宮九——“你真的……不認識她?”第二十三章慕容復的目光從老婦人的臉上一直游移到她那雙紅色繡鞋上。繡鞋上銹了一只貓頭鷹,這貓頭鷹本就詭譎可怖,此時因染了血,更填了一份陰澀。宮九走近了些,道:“你是怎么發現的?”慕容復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都知道什么?”“比如說……那個暗道其實是有可以出去的機關的,既不需要毀壞那些女尸,也不需要用內力強行破門。每一間暗室的東南角都有一塊綠色的寶玉,轉動即可開門。”宮九笑道:“不錯。但你是怎么知道的?這暗室的開啟方法,知道的人可不多。”“很簡單,”慕容復挑眉道:“是你告訴我的啊。”宮九眼睛一瞪,吃驚道:“這是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在那日我們落入密道前,你就曾進過那密道,而且當時我也在。”“我親眼看到了你是如何走出密道的,自然也就明白那些機關是怎么回事了。”“那一日遇險,我也是故意落入那陷阱的,就是因為了解那個密道,我才會放心落入其中以躲避威脅。想必你也是出于同樣的原因,才裝作重傷而落入了那個陷阱的吧?”宮九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他看著慕容復就像在看著一個怪物:“不可能!那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