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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螺。林沛然拖著身體回到宿舍,洗漱熄燈,鉆進被子,卻無法入睡。他輾轉(zhuǎn)反側(cè),越躺越覺得頭痛想吐,索性忍著爬起來,在云筆記里寫下:2017年10月某日。……大二的時候,鄭文軒用最大的真誠,給了我陽光和溫暖,點燃了我對未來全部的熱情和希望。又在一個突如其來的時刻,親手把我推進最深的深淵。……林沛然睡得并不安穩(wěn),他做夢了。夢里,他回到了大學時代。入學的那個夏天,空氣都洋溢著燦爛的味道。他在學長學姐們血淚的“經(jīng)驗受授”下,想在校外租房子住,不去擠破敗的宿舍。一來二去,稀里糊涂和在B市有房的鄭文軒住到了一起。高三那年,鄭文軒突然和家里鬧翻,不可開交,幾乎和家人斷絕關系,好長時間都沒來上課。之后鄭文軒就回生源地考試了,是南方的B市,據(jù)說是因為分數(shù)線會比C省低。那時他和鄭文軒約定,一起考B大,B市再見。他們都沒食言。鄭文軒的這套房子,是他“凈身出戶”后的全部身家,除此之外,鄭父鄭母認為他們已經(jīng)仁至義盡,不再需要給剛成年的他任何幫助。他連學費都要自己掙,簡直是校園里最窮那撥學生之一。但鄭文軒樂得一身輕,自由得讓不少人羨慕。林沛然跟他同居沒多久,就在鄭文軒居心叵測的全方位攻勢下,彎了。“林大懶蟲,林大少爺!太陽曬屁股了!”夢里的鄭文軒披著清晨的陽光,將早餐端到林沛然面前,笑著哄他起床。“不吃早飯容易得結石,你腸胃那么嬌貴,回頭難受起來可別又跟我撒嬌啊……”林沛然睜著惺忪的睡眼,恍然想到,對了,鄭文軒知道他胃不好,從來不允許他吃后街亂七八糟的地溝油。沒有課的早晨,他總是精心準備他的每一頓飯,就算他耍脾氣想賴床,鄭文軒也會拉著迷迷瞪瞪的他又哄又親,直到他肯吃完再去補覺為止。林沛然心里一疼,接過他手里的牛奶,咕咚咕咚就往肚子里倒。鄭文軒揉著他的腦袋詫異:“今天這么乖不耍脾氣?那趕緊吃完鉆回去補個覺,難得上午沒課,睡飽了才能長得白白胖胖的。”林沛然怔了怔,眼眶瞬間就紅了。“哎我的乖乖,你哭什么?不哭不哭……”那個溫暖的懷抱擁了過來,“是哪兒不舒服嗎?還是不愿意起床?沒事啊,我在呢……”林沛然無法控制地抽噎著,泣不成聲。他不敢去回應鄭文軒,甚至不敢碰他,怕他突然就會生氣,怕他會覺得自己是沒出息又矯情的狗皮膏藥。“鄭文軒……你別嫌我煩……我真的……不是死纏爛打,我就是不明白……我想不明白……”為什么對他這么好的一個人,突然就不要他了呢。夢忽然斷了,一片漆黑。他看見鄭文軒牽著同系一個漂亮女孩的手,當著自己的面,對親友們說:“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貝佳,我們在一起了。”……林沛然陡然驚醒。他痛苦抱著腦袋,在黑暗中蜷縮起來,發(fā)出沒有意義的一聲聲嗚咽。剛被甩的那幾天,他就像生了魔怔,身邊所有路過的風景,都會把他拉進無邊無際的回憶。他會情不自禁地想那個人寵他的樣子,想鄭文軒站在樹下,在和煦的暖陽里,全身灑滿金色的輝光,那么高大,那么溫柔,回過頭,對他笑……可是,再也沒有人會叫醒不愿起床的他;再沒有人會每天花好大的功夫,在兼職打工的空隙琢磨換著樣給他做吃的,養(yǎng)他嬌貴的胃;再沒有人會變著法打扮他,給他買衣服,然后問店家有沒有XXL再大一號的,買回來做情侶衫;再沒有人搶著幫他寫作業(yè),心疼他寫大幾千字報告會手酸……林沛然突然發(fā)覺,從前在一起時經(jīng)歷的所有畫面,他全都清楚地記得,仔細到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向鄭文軒交付了全身心的信任,只要那個人在他身邊,未來任何可能的苦難他都不怕。他以為,這個費盡心思討好了他五年的人、這個如此珍視他的人,既然掰彎了他,一定會對他負責的吧?然而這世上,并沒有什么想當然的一定。殘酷的現(xiàn)實刺穿了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他的心像在瞬間空了一大塊,蔓延開無盡的失落,連呼吸的時候都帶著一揪一揪的疼。又酸、又委屈……“鄭文軒……”他的聲音悶在被子里,微弱,孤單,落寞。“…………”為什么,夢醒了……叮咚。手機屏幕的微弱光亮,映在凌晨兩點的天花板上。愛的抱抱!晚安。……“啊,這app又推每日雞湯了。”“嗯?”“今天寫的是:白天都沒有什么機會和你通訊,只能憋到晚上給你發(fā)句晚安,抱歉。別小看了這兩個字,它們包含著我今天清晨遇見的陽光,中午遇見的白云,傍晚邂逅的微風,所有雙耳所聆聽到的聲音,所有目光所及的美景,包含世間一切想與你分享的美好,包含著我這一天每一句想對你說的話。”……國內(nèi)現(xiàn)在也是深夜了。鄭文軒還是發(fā)來了晚安。林沛然動了動手指——“晚安。”這段靠著虛擬的電波信號維持著的虛假的關系,能堅持多久呢?林沛然茫然看著天花板。他不知道。但是,收到回復的那一刻,出乎意料的雀躍讓他的頭痛都在剎那飛走了,讓他生出一種幻覺。幻覺他還能撐下去,只要鄭文軒還愿意在網(wǎng)絡里陪伴他……那他就算一個人……一個人和病痛對抗,辛苦一點也……沒問題。2017年10月某日。不敢出門看月,不愿勾起相思,偏偏月進窗來,害我相思一夜。——胡適。第三章林沛然沒有做手術,他選擇了保守治療。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所以開始強迫自己運動,健身,每天保持好心情。他去冬泳,去長跑,認真為自己挑選營養(yǎng)的食物,認真吃藥,要身體變好。林沛然其實不喜歡運動,他討厭流汗的粘膩感覺,更不喜歡肌rou。他喜歡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