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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若即若離的關系,應旸似乎要先打一聲招呼才算合適。可他偏偏什么都沒說,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當程默聽見腳步聲逐漸往里深入以后,心臟就不由自主地跟著提了起來,生怕他在里面瞧見什么。盡管一切都沒有變化,還是原來的樣子,但他怕得就是應旸發現這點。相較之下,好像比他不打招呼這事兒更不合宜。沒過多久,應旸出來了。程默在油花爆響聲中豎著耳朵偷偷關注他的動向。——卻沒聽見什么聲音。大概只是站在院子里看蛋蛋禍害彼處的花花草草,又或正無所事事地發著呆吧。反正他沒有再看自己。應旸的目光程默無疑十分熟悉:灼熱、專注,落在背上,仿佛置身方興未艾的日光里,像能把人看融了似的,誰也模仿不來。眼下這種感覺不存在了,不知去向了哪里。程默悶悶不樂地切著菜,難得放任思緒橫沖直撞,心想反正應旸也不會留意到他的異常,他就是把手里的胡蘿卜切成心形都沒人攔著。于是橙紅的愛心不知不覺間躺成一排,等程默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們已經被自然地拾掇著擺進了盤子里。想掩飾也來不及了。總不能把它們從中切開,奇形怪狀的,看著就沒有食欲。只能把剩下的一些切成星星的樣子,讓它們混在一處,希望應旸不要多想。——原本他也沒想昭示什么。午后兩點,盛夏的廚房里火氣繚繞,熾烈的陽光透過小陽臺照耀進來,使得裸露在外的皮膚不自覺染上灼燙的熱度。程默這兒除了應旸,也就只有林靜澤還來做過客了,屈指可數的幾回,比不過應旸兩天之內進出的次數。但在屋里還有另一個人存在的情況下,氣氛卻難得保持了將近半小時的沉寂,彼此之間沒有任何交流,冷漠得像是兩位各行其是的政客,沒有相互攻訐也已經算是一種天大的恩賜。面條好不容易焯軟了,程默用筷子配合著漏勺把它們統統撈了起來,盛進備好的冰水里,等卸了熱氣以后再分成兩碗,一碗多些,一碗少些。抬手拭去鼻尖上的汗珠,程默摘下圍裙,一手一個地把碗擺到餐桌上:“可以吃了。”說完又將炸醬和菜碼端出來,另沖了兩大杯蜂蜜水解膩。聞著rou味兒,蛋蛋顯然又餓了,準確來說,它剛才壓根兒就沒吃飽,搶在應旸跟前先一步躥了上桌,沖著盛醬的小碗不住聳鼻子。就那一點點罐頭能頂什么事呀。程默一邊伸手攔著它,一邊用眼神示意應旸快來。應旸拉開椅子,并順手把蛋蛋抱到地上:“等會兒再給你吃。”得了保證,蛋蛋果然不再鬧著上桌,只安心蹲在玄關處的地毯上舔爪子洗臉,偶爾還伸出小舌頭梳理身上的皮毛。程默也是這時才發現應旸的襯衫扣子解開了一顆,露出性感的喉結和一小段鎖骨,他沒敢多瞧,慌忙移開目光,低頭夾菜。得先把心形的胡蘿卜挑出來丟到碗里。這樣想著,程默筷子一撥,如愿以償地夾走了兩片。正當他準備繼續挑的時候,卻有一雙筷子橫插過來,三兩下把它們全揀走了,只留下幾片小星星無辜地躺在盤子里。怎么看都像是故意和他搶的。程默有些氣不過,可應旸既然擺出一副他倆不熟的樣子,他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憋悶著把面拌得嗞溜直響。相較于他的大動作,應旸反倒顯得斯文不少,面條一綹一綹地纏著rou醬,煸炒焦黃的醬汁從縫兒里滲出來,混合絲絲柳柳的菜碼,散發出誘人的香氣。拌勻以后,應旸不像往常那樣剛把吃的送進嘴里就浮夸地贊不絕口,只沉默著咀嚼、吞咽,像是完成一天當中必不可少的任務一般。盡管如此,他的情態依然遠比程默看著自如。程默無疑被他慣壞了,從來沒在他這邊吃過這么真切的冷刀子,哪怕他是專業的也掩藏不了這股失落的情緒,應旸看他一直耷拉著腦袋,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忽然有些不忍。但程默顯然還沒有覺悟,不能這么快就心軟。他要再接再厲,關鍵時候,就是變本加厲也未嘗不可。程默沒得到什么回應,漸漸地就及時止損,努力收斂起過分外放的感情,認真吃面,思緒隨波逐流地轉到了別處,默默嚼著嘴里的星星開始自我安慰。其實之前一起度過的那半個月已經算是偷來的美好回憶了,原本只在夢里才會涌現的場景,卻一朝成了真,無論應旸真失憶也好,假意溫存也罷,能和他續上這么一段也不算遺憾。哪怕一時的松懈造成的后果就是心里漸趨松動的繩結重新打死,他也無從埋怨,因為這是他甘之如飴的選擇,他看出了應旸偶爾顯露的破綻,但依然存心視而不見,甚至天真得有些自欺欺人。因此即便真的要怨,也只能怨那個心性不定的自己。程默根本挑不出應旸半點過錯。都說熱戀期中的男女看待自己對象是哪兒哪兒都好,可他和應旸畢竟已經認識這么久了,盡管嚴格來算,真正相處的時間只有三年,扣除他們仍未熟稔起來的日子更是僅剩寒磣的24個月,他的眼前依然蒙著一層厚厚的桃色濾鏡,就連應旸那討嫌的臭脾氣也看成是男人味的體現。不過他也未曾想到,這層經年累月逐步加厚的濾鏡竟會因為一次不經意間的垂眼就遺憾而絕然地碎裂開來。收拾完桌子,把碗洗刷干凈收回消毒柜,程默擦著手回到客廳,看見應旸雙手環胸,面無表情,就這么端正嚴肅地閉眼靠在沙發上,似乎是睡著了。蛋蛋特別懂事地蹲在院子里和他一起看著,難得沒有躥進應旸懷里邀寵。猶豫了一會兒,程默終究還是回房給他拿來一張毯子,輕輕蓋了上去。由于他的動作足夠小心,呼吸也盡量屏起,眼皮耷拉下來,掩去大半目光,怕他察覺有人盯著自己。但就是視線的這一錯落,程默忽然發覺了不妥。應旸脖子上赫然陳列著幾枚紅痕,卻不是他弄的,就算他曾經弄過,一周過去也該消了。捏著薄毯的手不由攥緊,滿腹委屈頓時化作悲憤,程默顫抖著想把手里的薄毯當作兇器,死死捂到他臉上。大概是他的眼神過于銳利,應旸無形中感受到來自身前的戾氣,程默還沒來得及下手,他就警醒地睜開了眼睛。其實他原本也沒睡著,只是在閉目養神之余思索下一步的打算,順帶在程默這兒多賴一陣。他喜歡有程默存在的空氣,感覺整個人都放松了不少。他那邊雖然大,但冷冰冰的,沒有半點人氣,前天晚上還讓人把窗崩了,房間里灌著冷風,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