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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試過了,但錯過終究是錯過,不是他膽子小,也不是他有意委屈自己,只是一切都已經注定好了,他們確實是有緣無份,怨不得任何人。程默緊張得手心冒汗,他垂手往褲子上擦了擦,微一咬牙,用力扳下門把——視線對上一雙蟄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和半個多小時前無比相似的場景。然而這回卻是他頭腦中隱約希冀的真實上演。也是此刻他才恍然驚覺,原來相較于應旸的離開,他更希望應旸還在,就像留存在他腦海深處的珍重記憶一樣,哪兒也不去,永遠不舍得清除,時不時還能鼓起勇氣,隱秘地、背德地捧出來偷看一眼。應旸雙手環胸靠在門外,一點被人撞破的尷尬也沒有,反而理直氣壯地說:“原本只想等你十秒的。”聞言,程默隱忍已久的眼淚再也按捺不住,唰一下滑了下來。第27章Chapter27長這么大了還這樣不受控地掉眼淚,程默難得沒有在意丟人,只是覺得眼前蒙了一層水霧讓他看不清應旸了。朦朦朧朧中,他似乎看見應旸動了動,身形一下拓寬不少。他奮力眨了眨眼,幻覺似的瞅見他朝自己敞開了懷抱。“……?”應旸挑了挑眉,依舊維持那個姿勢不動。密閉樓道里的空氣是那樣稀薄,程默大概有些缺氧,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緊緊地貼在應旸懷里了。圈在后腰上的兩只手臂適時收緊,程默不覺把頭埋進應旸肩窩,像是一只趴在蒸鍋上的大蝦,水汽被熱力不住蒸干,細小的水珠一滴滴地往下滑,身體無聲地顫抖著,激動得渾身通紅。最后程默就連他是怎么回到屋里的都不知道,只清楚在他抬起頭來的瞬間,自己正以跨坐的姿態卡在應旸腿上,一邊打嗝一邊和他說對不起。盡管應旸今天一身黑衣黑褲,肩膀的部位卻明顯暗沉了一片,程默知道那是自己眼淚打濕的,左右丟人的事也不差這一件,他當下沒覺得害臊,只看著應旸認真而哽咽地又是一句道歉。應旸時不時幫他擦去臉上的淚痕,始終沒有表示原諒,等他慢慢地不哭了,只一個勁打嗝的時候問:“對不起什么。”“對不起……嗝、沒有通知你,”程默哭得有些過了,腦袋昏昏沉沉的,很多原本沒打算要說的話不假思索地冒了出來,“我不是故意的……嗝、我以為時間會,差不多……就嗝、就沒說……”“嗯。”應旸自然知道他不是故意欺瞞自己,所以這事可以翻篇。“還有我剛剛……不該那樣說話,我就是氣嗝、氣著了。”“氣什么?”“你突然不見了,我擔心。”程默重重地吸了吸鼻子,接過應旸遞來的紙巾胡亂擦了兩下,“可你是故意嗝、不見的。”“所以你就能馬上給我收拾包袱了?”聞言,程默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一串下來:“那個也……對不起嗝。我以為你什么都記起來了……生我的氣,嗝,再也不回來,所以才……收拾的。”“我記起什么,為什么要生你的氣。”程默不敢抬眼看他,眼皮也酸澀得難以抬起,聲音里帶著濃重的鼻音:“我做錯事了……對不起你,我嗝、我不想的……可是,可是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這樣。”“怎么樣。”應旸語氣溫和,聽不出要和他秋后算賬的意思,誘哄著他把當年的真相大膽說出來。“我猜到你可能要表白,但是我嗝……但是我跑了,我不敢去。”應旸等了一會兒,接著問:“然后呢。”“然后我一跑就是這么多年……也不敢聯系你,想和你劃清界線,”說著說著,程默由衷地反省,“我太壞了……”而應旸還是那副鎮定的姿態:“那你為什么不當面拒絕我?”“我怕你嗝,怕你纏著我呀。”“喲,”應旸忍不住掐了掐他臉上濕漉漉的軟rou,“臉真大。”程默呆呆地任他揉捏,淚水沿著皮rou相貼的部位滲入指腹,卻終于不打嗝了,只聲音很是沙啞:“你以前就是這樣的,容不得別人拒絕,很多事都非磨著人答應不可,我、我怕……”他的話沒有說完,應旸自然追問:“怕什么?”怕耽誤你,也怕自己把持不住答應,最終慘烈收場。與其這樣,倒不如我走了,讓你記著我,恨著我,總而言之,都比單純的厭棄和惡心來得要好。而且被舍棄固然痛苦,但離開的那個又何嘗好受呢。程默或許永遠也不會對他說出真正的原因,就連在此刻這種頭腦昏沉的情況下,也還似是而非地繼續瞞著:“我當時太小了,家里人還什么都不知道,怕、怕被打斷腿。”應旸也不知相信了沒,只問:“那現在呢。”“嗯?”“家里人知道么。”程默搖搖頭,又猶豫著說:“mama大概知道。”“會不會打你?”“她……舍不得。”想到mama,程默忍不住又哭了一陣,像是要把生來至今所遭受過的委屈累積到這晚一并清算,受氣包搖身一變,成了閥門大開的自來水龍頭,晶瑩澄澈的水滴不要錢似的往外冒。應旸始終耐心地幫他擦拭眼淚,拍哄著他再次平復下來,隨即才問:“那爸爸呢?”“什么?”程默已然哭得忘記了前面的話題。“爸爸愛打人?”應旸好心提醒。“……也不打,”程默小小聲地補充,“但他很壞。”應旸沒問他究竟怎么個壞法,怕再一次刺激到程默,畢竟人一旦哭起來,平時很多雞毛蒜皮的小事想想都會覺得委屈:“那咱們不理他,嗯?”程默聽話地點頭。應旸揉揉他的腦袋,又牽起他的手捏了捏,什么話也不說,只認真地盯著他看。氣氛霎時間曖昧起來。過了一會兒,眼見程默神情有些不自在了,應旸忽然抬手在太陽xue的位置點了點:“我的腦子,還空著一大塊,你要幫我找補回來。”“……可我不知道你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么。”“那就用你自己填滿它。”應旸的語氣十分霸道,程默無意識地晃了下腦袋,像是答應的樣子,隨后又自然地說:“眼睛疼,”他沒有發覺自己竟在無意中用了撒嬌似的語氣,見應旸專注地看著自己,他莫名就有種被寵著的感覺,“臉也是。”眼淚太咸了,臉上像被鹽漬了一樣。“去洗洗。”無論程默方才究竟有沒有意識到自己究竟應承了什么,都不妨礙應旸心情大好地托著他的臀把他輕松抱了起來,身后拖家帶口地綴著蛋蛋,穩穩走進浴室。程默的拖鞋掉在了半路,應旸讓他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