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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便要徑直往山下行去。卻聽天邊遙遙地傳來了一聲清亮的鶴唳。林稚微微一頓,驚訝地回過頭。兩只羽毛雪白的鶴緩緩振翅,落在了他跟前,歪頭看著他。留仙宗雖然遭劫,倒也沒人去為難兩只扁毛畜牲。這些年來沒人驅(qū)使它倆東奔西走,兩位鶴大爺成天吃喝玩樂,養(yǎng)得油光水滑的,眼看著體量似乎都增加了不少。林稚看了兩眼,沒忍住伸手飛快地在左邊那只身上擼了一把,感慨道:“還真的是胖了啊。”起先還以為是羽毛太蓬松了呢。那鶴瞬間炸毛,頭一歪,精準(zhǔn)地在他手指上啄了一口。林稚竟然來不及抽手,指頭開了一道口子,愣了好一會兒才悻悻地說:“還不讓人說實話了啊?!?/br>白鶴抗議地拍了拍翅膀,身子壓下來,作蓄勢待發(fā)狀,腦門上的細羽炸了起來,兇狠地盯著他。林稚:“……”我這是養(yǎng)了兩只鵝吧。他又手賤地摸了一把右邊的鶴頭以示雨露均沾,扭頭問殷季:“它們怎么過來了?”殷季:“?”你問我我問誰?林稚和他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垂下眼看鶴,不抱希望地問道:“你們過來做什么呢?”右邊那只鶴看起來要成熟穩(wěn)重一些,又或者是因為被說胖的不是它,就沒跟他鬧脾氣,矜持地邁開細長的腿,繞著他走了兩圈,扭頭用長喙理了理雪白的羽翼,從胳肢窩里叼出了一顆什么。林稚:“?”左邊的沖他叫了一聲。林稚會意又莫名其妙地攤開手掌。白鶴張開嘴,一粒圓溜溜的種子落在了他掌心。指甲大小,通體綠中帶點微藍,幽靜,神秘,看起來挺沉,像翡翠,實際上卻輕若無物。林稚生平第一次收到兒子們的孝敬,欣慰不已,仔細地看了半晌,不確定地說:“這是……”他說著看向殷季,殷季點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是碧霄果?!?/br>旋即撓撓下巴,迷惑道:“咱們宗門里什么時候栽了碧霄果?”林稚回以同樣茫然的眼神。碧霄果是個很“野”的玩意兒,不適合被栽在靈氣濃郁的靈田里,偏喜歡在野外自由生長,行蹤不定,一旦帶回藥園子,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死給你看。據(jù)說碧霄果可助人悟道,這一點又讓它的稀罕程度上了一層樓。他輕輕地摩挲著手里沁涼的種子,白鶴啄了啄他的手指。林稚:“嗯?”大白鶴叼著他的手腕往上移。林稚震驚:“它這是讓我把這玩意吃下去嗎?”殷季:“是的吧?!?/br>殷季很高興:“碧霄果,好東西,林師弟快吃了吧?!?/br>林稚瞅了瞅鶴,又看了看掌心異常干凈的種子,糾結(jié)道:“這是它吃剩的吧?”碧霄果屬漿果類,傳言里果汁甜美,芳香馥郁,才不是他手里了這個丁點大又硬邦邦的樣子。然而盛情難卻,林稚心里的些微抗拒抵不過白鶴有力的長喙,最終還是把種子吞了下去。殷季眼巴巴地看著他:“師弟感覺如何?”林稚閉目感受了半晌,沉吟著道:“似乎無甚么害處?!?/br>殷季:“……”懂了。意思就是,沒啥效果唄。兩只鶴才不管什么售后服務(wù),見他把東西吃了,便非常不負(fù)責(zé)任地一拍翅膀,款款地飛走了。林稚凝望著它們飛走的方向,看著它們消失在煙嵐繚繞的群山之后,忽有所感,它們今天是來跟他告別的。當(dāng)初養(yǎng)的這兩只鶴,定下的靈契本就不是死契,期限早就過了,方才他還意外,差點兒以為人家舍不得他。結(jié)果人家只是來“還債”的。沒良心的,喝了他那么多血,用一個吃過的果子就想蒙混過關(guān)。林稚在心里笑罵了一句,不再多做停留,再次向殷季辭別,便離開了留仙宗。他并不貪玩,偶爾見著妖族以多欺少便順手幫一把,除此之外,所有時間都花在趕路上,一路風(fēng)馳電掣,未過七天,便到了邊界。兩族的交界處一如既往的荒蕪,稀薄的靈氣中摻雜著星星點點的妖氣,對妖族和仙修而言都不算是個好去處,唯有靈智未開的植物長得還算茂盛。但與以往不同的是,這里不再是死一般的寂靜,取而代之的是隨處可聞的打斗聲,不說人煙稠密,卻也比以前熱鬧了不少。對修為不夠的年輕弟子而言,也比以前更為危險。林稚進入此地不久,便有一道勁風(fēng)自身側(cè)的灌木叢中襲來。他頭也不回地一閃身,腳步一轉(zhuǎn),信手一抓,把潛伏在里邊偷襲的小妖抓到了手里,略一用力,那妖便沒了聲息。林稚把它扔到一邊,眼簾半合,內(nèi)心毫無波動。他的心是真的冷硬了許多,如今驟然爆開的血腥味已無法讓他的心緒有絲毫起伏。他走在對一般人而言危機四伏的叢林里,沒來由地想到一開始,認(rèn)為自己是個系統(tǒng)的那縷分魂對他說,完成了“任務(wù)”就可以回去。若他和沈煥沒走到這一步,他真的在沈煥跳下魔淵后一走了之,只怕一時半會的,也適應(yīng)不了過于安寧的現(xiàn)代生活吧。前方又有人在斗法,林稚沒那個幫著所有仙家弟子欺壓妖族的閑心,便如殷季所言,這般的斗法對于年輕的子弟來講,其實也算是一種歷練。他貿(mào)然相助,只怕還會適得其反,遂打算繞道而行。這時卻聽那邊有人道:“我大哥一會兒就來了,你們?nèi)舨煌督?,要吃的苦頭可就多了,我大哥可是吃人的。尤其是,”他似是著重對哪個人說,“你這樣細皮嫩rou的小娘們?!?/br>而后便聽一女子含恨道:“滾!”打斗聲又激烈了起來。間或夾雜著惱羞成怒的幾聲“呸!給臉不要臉”之類撕破臉皮的聲音。林稚身形一頓,改了主意,抬手往那邊拍了一巴掌。這一掌雖只用了不到一成之力,卻也遠不是幾個金丹期的妖族可以承受的。戰(zhàn)局中的兄妹二人但覺勁風(fēng)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