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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氣高,別看她面上笑呵呵說這巡鹽御史二品的封疆大吏好大的官兒……打心眼兒里卻沒當回事,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地方上叱咤風云又怎么樣,到了京城這地界,路上死個人十有八九都能扯上皇親貴戚呢。可這是之前,不是現在。你瞧瞧這林家進京來的一樁樁一件件:那年紀輕輕寫作少爺讀作二老爺的林湛陽能把活人生生噎過氣去,小小年紀的林黛玉就敢跟著大不了幾歲的傻()叔叔出遠門獨自撐持門面,還有這隨手散財中透出的底氣……林家不一般。貴這個字得看評判標準,富卻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王熙鳳是個實在人,貴不貴就看影響力,富不富,總之林家顯然是巨富,還不是榮國府這種外強中干的富法。白日里她還讓平兒跑了一趟錦繡坊,得了個準信:“這頭面的款式不是京城坊里出去的,不過瞧手藝、材料和這稀罕的設計,小的敢肯定是出自咱們家的”。那待客的女侍說得言之鑿鑿,十分肯定,平兒走前還被稀里糊涂地塞了一本薄薄的冊子進懷里,里頭全是錦繡坊獨一件的稀罕物。那女侍說,這是一等客人才有的額外優待,每季都能搶先知道半數的新品。她說得神秘,平兒當時沒忍住就打開翻了兩眼……薄薄一整本冊子統共也就十幾頁,看完了她回來就心痛了一路。見識過最好的東西是一種殘忍,以前覺得好的東西,現在都變成了講究。她現在就只想回去,把首飾都融了新衣當了,然后巴巴往這錦繡坊里的天坑砸錢。自己為什么要手賤,她恨!平兒來回一趟的功夫,王熙鳳就知道這不顯山不露水的錦繡坊里頭多少規矩復雜,又知道自己這張林家人隨手送的卡,在江南那邊的價碼已經被炒翻天了。別說兩萬兩了,出十萬兩黃金都沒人肯出。這話不是錦繡坊的人自個兒吹逼,是平兒離開后暗中再找人打聽的……錦繡坊和一個東家開的另一家金谷園東西分量差不多,風格卻截然不同。錦繡坊的準入門檻是“富貴”,你有錢沒用,身份不到連門都進不去,不同身份等級享受的待遇也不同;而金谷園就粗暴多了,標準就兩個字:“有錢”。只要你給錢,甭管你什么身份,東西就拿走。雖說理論上,兩家東西做的都是獨一無二的稀有,可架不住能看得分明的同款同宗啊,擺明了一個勢力的手筆!所以就劃出對比度來了,錦繡坊里一等貴客能買到的最精美的,對應金谷園里的價錢,其實也不貴,就萬兩……黃金。你嫌貴,多的是不差錢的土豪捧著錢送上門挨宰,就為了捧回家去搏美人一笑。東西在錦繡坊多少錢呢?千把白銀就能到手了。貴不貴?真tm貴!千兩白銀就為了買件衣裳買套頭面?你坑人呢!可買吧心痛一時,不買就是心痛一世……想想隔壁金谷園的價錢,不就千兩白銀么?勞資命好,投胎到貴族家里去,這投個胎就省了近萬黃金呢!對那些豪富就是反過來的,你想想你什么身份,你憑什么能用上跟貴人們一個等級的東西?可以了,作一次死,這一輩子都不枉了。總之,都是痛并快樂著。就這樣頭一季開店時上的限定一上架不到一個月就清空,往后按月上的二三等有一多半在樣冊剛出來的時候就被達官貴人和巨富們圈走了,剩下的也在五六天內被買走。虧得金谷園和錦繡坊開店不久,搶錢級別的特等、一等,統共不滿一手之數,否則這動靜早翻天了。當然,這些都是往后薛家從金陵進京來,南邊有些豪紳欲求無法滿足跑來京城分店里找機會掃貨,南北兩邊交流開了才慢慢普及開了的故事了。至少王熙鳳當時,也就是讓平兒好好收好那卡,自個兒坐在炕上,期待地翻開了那新品冊子。然后她終于對自己的貧窮有了深刻的概念。于是她非常痛快又寶貝地把頭面換了新的。好東西就是要用!她痛并快樂著的時候也禁不住琢磨起來了:所以,一聲不吭拿這等寶物隨手送人的林家人,到底,有多,有錢!……和王熙鳳的驚疑不定不同,賈璉知道這事就淡定多了,甚至為了妻子難得的示弱而升起幾分親近。到底是自己老婆,雖說長得寒磣(……)了點,脾氣也暴躁了點,可好在人實在啊。如此賈璉就索性將他白日在御史臺、先前在王夫人處的經歷講了,又簡略提了提當初在揚州對林家四口人的印象。其實也大差不大,只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肯定了王熙鳳的猜測罷了。林家人的確了不得。豪富、勛貴、清名、恩寵,一個不差。“尋常人占了其中之一便多的是趾高氣揚的了,他們家如今倒是尤嫌低調了呢。”賈璉最后感慨道。王熙鳳:“……”說林姑娘低調倒還勉強過得去,那位林家二爺……你可醒醒吧。……林湛陽拜別榮國府后便出門去與御君辭會合往家去,只路上不知為何,卻有種難言的沉悶,御君辭像是在生悶氣似的,一聲不吭。雖說他本來也說不出什么話。林湛陽性子不是一般二般的遲鈍,到最后還是御君辭看出了他當真沒看出自己有什么異樣,心塞地主動掏出紙筆問他,當時是怎么猜出隔墻有耳的……關鍵是還毫不猶豫就認定是他。“啊!御大哥原來對此耿耿于懷。”林湛陽絲毫未察覺身邊人的百轉千回,他笑了笑就把自己推理的過程說給他聽,一雙眼睛亮閃閃的,儼然一副“我這么聰明機智又敏銳,你快來夸夸我”的單蠢模樣。看得御君辭心里又酸又麻……氣得撇過頭去,咬唇不吭聲。那句話怎么說來這,暗戀教人受盡委屈。現在該加上下半句,就算明戀了,明戀上個癡兒也得繼續委屈著。“噫?御大哥?”耳邊傳來林湛陽驚異的聲音,“你怎么耳朵這么紅?這么燙?……你、你該不會是不好意思了吧?”該你反應遲鈍的時候你怎么又偏偏這么敏銳了!御君辭不知該作何反應,正糾結著呢,耳朵一涼,被林湛陽作死地摸了個正著!他身子一僵,火辣辣的熱度迅速從那被觸摸過的地方蜿蜒擴張,轉眼別說耳根了,連頸脖俊臉都染上緋色了。林湛陽看得嘖嘖稱奇,好奇得不要不要的。御君辭受不了了,他當真懷疑自己再這么耗下去,怕是再憋不住要直接和林湛陽攤牌。不是之前那種,天真單純的,像小孩子過家家那樣的。他一個四肢俱全功能完整的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