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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素心殿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01

分卷閱讀201

    安全呢。此刻恐怕整個京城都亂了。你我能躲多久便躲多久。外面肯定血流成河了。”

    “明王竟然造/反了。”我念叨。

    “明王果真造/反了。”毛修纂嘟囔。

    “果真?”我詫異,一個史館修纂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是曲掌纂大人,有一回……對監修大人說,陛下對明王殿下嚴苛寡恩,可江北軍卻日漸壯大,不裁撤不放心,裁撤了江北無人能守。前朝就有過類似的局面,后來激出政/變,耀王造/反弄得不可收拾,沒過二十年就改/朝換/代了。曲掌纂大人說,恐怕明王變成第二個耀王。監修大人長嘆一聲說,天下風云變幻,史家只管如實記錄,評說自有后人。這些話被我無意中聽見了,所以……”毛修纂說。

    造/反、政/變,這些在史書中都很常見,讀的多了,不覺怎樣。一場大變之后,史書中載錄,動輒成千上萬人被殺。雖然可怖,到底只是數字。可親身經歷卻大不一樣,畢竟一人只得一條命,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是人都會怕。外面一直亂著,天亮后還加入了女人的哭聲與尖叫,凄厲悲慘,不堪入耳。

    我和毛修纂不敢動彈,一個蜷在桌下,一個縮在榻下,躲了一天兩夜。到第三日上午,有人撞開了史館大門,把毛修纂從桌下揪出來。

    “此處就你一人嗎?”有人問毛修纂。

    “是、是。”毛修纂回答,聽得出他害怕。

    “你叫什么名字?是何官職?家在何處?”同一個聲音在問。

    “毛……習坎。史……史館修纂。住在……京城東、東菓街。”毛修纂結結巴巴地答。

    “毛什么?”一個明顯帶著不耐煩的聲音追問道。

    “毛習坎。”毛修纂回答。

    “呸!這名字犯了我們明王殿下的諱!是大不敬!”不耐煩的聲音更不耐煩了。

    “不不不,小人名字是坎坷的坎,并非侃直的侃。”毛修纂急得都帶哭音了。

    “什么這個坎那個坎,至圣朝的狗腿子連說這個字也不配!”不耐煩的聲音在吼叫。

    “唰啦——噗咚——”我聽見刀劍出鞘之聲,然后是悶響,就像一個沉重的麻包被丟在地上。

    “哎,你怎么把他給殺了?”最初詢問的那個聲音。

    “哼,看不順眼就殺了。怎樣?”不耐煩的那個聲音。

    “殿下說了,只殺二品以上的官,一個小小修纂,抓起來算了。”詢問的聲音說。

    “抓了兩天兩夜了。京城這么多官,老子都抓累了。還是殺了容易。”不耐煩的聲音說。

    “唉,罷了。你們兩個,把死人拖出去吧。”詢問的聲音說。

    一陣挪動的聲音過后,那人接著說:“殿下說把這兒封了,一樣也不許亂動。”

    “是。”五、六個人的聲音應道。

    我打了個哆嗦,心道不妙,這下可沒機會逃命了。

    “喂,安排好了就走吧,時辰快到了。”不耐煩的聲音在催促。

    聽著像領頭的兩個人走了,外間還有人留守,我能聽見腳步聲和說話聲。

    我饑腸轆轆,筋疲力盡,戰戰兢兢,不敢亂動,地上很冷,縮久了四肢都木了。我的頭開始發昏,我懷疑自己要暈倒了。

    外面遠遠地傳來鼓聲,是宮里的鼓,只有節慶才會敲響。

    “登基了,登基了!明王殿下登基了!”外間有人歡呼起來。

    “什么殿下,該改口叫陛下了!”另一個聲音糾正道。

    “對對對,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好幾個聲音跟著一齊歡呼起來。

    “太好了!咱們跟著陛下在江北熬了這么多年,總算熬出頭了,嗚嗚——”一個粗聲粗氣的大男人說著竟然哽咽起來。

    “嗚嗚——”一時好幾個人都跟著哭起來,聽得我又吃驚又好笑。

    “江北苦啊,嗚嗚——”

    “京中待陛下不公啊,嗚嗚——”

    “戰死、凍死、餓死……江北哪年不死千把人。錢糧軍械,哪次給足過?太他/娘/的欺負人。嗚嗚——”

    “要不是有陛下擋著,漠北人早殺入京城了,哪有這些年的太平。把咱們用完就棄了,哪兒那么便宜。嗚嗚——”

    我強打精神,留意聽他們七嘴八舌的言語。至圣朝的北邊與漠北人的領地相接。漠北人兇殘好戰,不時侵擾凊凌江以北的至圣國土。明王是皇弟,比至圣皇帝年輕十四歲。至圣二十二年,至圣皇帝祝爾俁四十五歲,明王祝爾侃三十一歲。明王雖然剛過而立之年,卻已經在凊凌江以北駐守了十二年。十九歲那年,明王生母忽然辭世,后宮對其死因諱莫如深,本朝實錄中說是失足跌跤,摔破了頭。七日后,明王被一道圣旨遣送至江北軍營,此后十二載不曾回京。

    那些兵士后面的話我沒聽到,饑餓、疲勞和恐懼讓我難以支撐,在榻下昏睡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外間的聲響把我喚醒。

    “本朝實錄都找出來了嗎?”

    “回稟陛下,這邊一堆都是。”是之前聽過的聲音。

    “全在這兒了?”

    “應……應該是吧。”是那個不耐煩的聲音。

    “嗯?”一聲冷哼,四下肅靜。

    “陛下恕罪、恕罪。”不耐煩的聲音此刻沒有絲毫的不耐煩,而是誠惶誠恐地咚咚磕頭,力道之猛連我隔著半間屋子都能感覺到地動,怕不把額頭磕破了才怪。“陛下知臣不怎么識字,實錄什么的,是與不是臣也……認不大出來。”

    又是一陣磕頭。

    “算了,全燒了吧。”

    一句話驚得我倒吸一口涼氣。我慌忙捂住嘴,已經晚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停在榻前。我全身僵住,連呼吸都停了。

    “是自己出來,還是朕找人把你拽出來?”

    我明知這句話是對我說的,一時竟不敢應答。

    “這里有人?”不耐煩的聲音變成了不置信。

    “好幾個人在此守了兩天竟沒發現屋里藏了個活人?”他并不吼罵,話中的分量卻極重。

    我自知藏不下去了。我好歹是個姑娘,不能讓那些兵士拉扯。這么想著索性深呼吸幾下,一咬牙手腳并用地從榻下鉆出來。

    “是個女的!”有人失口喊道。

    我眼前先看到一雙硬底長靴,稱著緄邊長袍,下擺上繡著龍紋。略微抬眼,腰上掛的不是金玉,而是一柄半長的腰刀。這打扮得不倫不類,文不文武不武,皇帝不皇帝,將軍不將軍的奇人,就是剛用非常手段強行坐上龍椅的明王祝爾侃。

    “自報家門吧。”祝爾侃不動聲色地說。

    我努力控制僵硬的四肢,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不想露出頹相,仍不免有氣無力。“下官曲雅歌,史館編修,從六品,家住京城北巒街。”

    “北巒街,姓曲?史館監修曲虛懷是你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