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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消亡。眼看著父親和丈夫都被南宮沛的人帶走了,明玉郡主心里明白,救人須趁早。當明玉郡主聲淚俱下,懷里抱著一個,肚里懷著一個,跪在堂兄南宮沛面前的時候,模樣活像個不倒翁。懷中幼兒不解母悲,徑自咿呀,竟能在鐵血南宮沛面前笑出聲來。襁褓中的咯咯乳音,似乎打動了鐵血魔王,南宮沛給了這個幾乎陌生的堂妹一分薄面。南宮沛把明玉郡主的父親和丈夫都帶到她面前,緩緩吐出五個字:只能救一個??ぶ骺纯磻牙锏膬鹤雍屯ζ鸬亩亲樱降走x了救丈夫。南宮沛一揮手,劊子手手起刀落,沐王爺的頭顱當場滾落在明玉郡主腳下,眼珠子還在動著。舍父救夫可謂悲壯,明玉郡主痛不欲生,腹中女嬰當夜早產,沒出月子,郡主就精神失常了。 所謂患難見真情,夏老爺死里逃生,心境大變,覺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些都是空話,信不得真,關起門來過平安日子才最要緊。妻子雖已瘋癲,所幸一雙兒女無恙。為人父母之欣喜,喜中帶酸。夏老爺給兒子取名夏卓然,字異之;給女兒取名夏恬然,字疏之。有詩云:榮達頗知疏,恬然自成度。此兄妹二人,一異一疏,可見其父之心——與世人相異,與世事相疏。 夏家人之貌美,在這一兒一女身上再度應驗。更奇的是,若較起真來,夏家這位公子,竟比其妹,更顯風采,且聰慧異常,四歲能誦,七歲能詩。 龍盛朝的讀書人多以應試謀出身,偏偏,夏老爺抵死不許兒子參加考試,每到應試之季,就把兒子鎖在房中,不讓出門。夏異之滿腹才華不為人知,郁悶至極。meimei疏之見不得兄長不樂,偷了夏老爺的鑰匙,塞了兩件衣衫,十幾兩碎銀子給異之。夏異之趁夜離家趕考。第二日天亮,夏老爺方才發覺,派了幾撥人,到底沒能追上。一月后,喜報上門。 夏老爺對著金榜題名的愛子不樂反悲:“兒啊,龍盛朝已經病入膏肓,家里吃穿不愁,平平安安在延州做個鄉間名士,有何不好?怎就一定要出仕做官?這世道的官,是不好當的!” 言及于此,想必諸位早猜到了吧?沒錯,在下就是夏恬然——被腰斬的夏學士之親妹。雖說身為臣子直呼皇族名諱是大不敬。不過在下與當年的皇族們如今入土的入土,做鬼的做鬼,這死人就不必守活人的規矩了。 后來的事,九寶講了不少,不過他只曉得說南宮沛,不舍得說他主子南宮澈。 哥哥被攝政王點為榜眼,得受重用,平步青云。為了控制南宮澈,更為了提攜哥哥,南宮沛做主,逼迫南宮澈娶我為鳳后。我與南宮澈毫無情愛,托哥哥與攝政王的福,鳳后之位倒是穩固得很。 南宮澈有些病態,經常冷不丁地吸鼻子,發出很大聲響,嚇人一跳,莫名地有種不自在——他不自在,在他身邊的人也自在不起來。他行走坐臥都是歪著的,那永遠也擺不正的姿勢就像他永遠也放不直的眼神。他眼神是飄忽的,多數時候垂著頭,要看人的時候把眼睛向上挑起,斜斜地望過去。他喜歡不聲不響地盯著人看,用一種陰狠的眼神,像要吃人。他整個人陰森森的,散出寒意,沒有人氣,跟個能走路會喘氣的死人一樣。 我最厭煩被他那雙干瘦冰涼的手碰到,像有一條毒蛇滑過身體,既懼怕又惡心。那個關于龍盛皇族的傳言是真的:南宮家族的男子十之八九喜好男風,不愛女色,所以南宮氏人丁不旺,子嗣艱難。這是皇室的秘密,必須隱瞞,如若眾人皆知,后妃前臣都要生出貳心來,惹出事端無數,江山就坐不穩了。 南宮澈不愛女人,對宮闈之事無甚興致。后宮里的女人很少,三年五載也見不著龍皇一次。礙于南宮沛的壓力,南宮澈每月召我侍寢一回,都是草草了事。隔幾天,他都讓太醫來診喜脈,每次都是無功,被他冷冷甩來一句:“白費力氣?!?/br> 夏家一時得勢,倒愁壞了父親。為了臉面名聲,父親急著給哥哥說媒,都被哥哥頂了回去。 “逆子,難道真如外面所言,你有龍陽之癖,是攝政王的男寵?” “卓然一人殉難足矣,何苦拉上別人陪葬,有些事很難,但總得有人去做。” “你這是什么意思?”父親沒聽懂。 九寶當然不會說,他主子南宮澈對哥哥存著哪些不可告人的心思。他們都不知,那些話會被我聽了去。我若不是親耳聽見,也不敢信。 “殿試一百六十七人,孤獨獨看中了異之。先點中異之的是孤,而非攝政王。攝政王謀害先皇,侵奪皇權,挾制孤性命二十余載,可恨至極。異之,孤這般真心待卿,卿棄孤冰心如敝履,助逆臣南宮沛之紂,令孤痛如萬箭穿心?!?/br> …… “夏卿把孤當傻子嗎?那腕上的手串,想來便是定情信物吧?那老匹夫許給你什么,說出來,孤一定給你更好的?!?/br> …… “異之當日擇攝政王而棄孤,今日悔否?” “吾皇不與攝政王生嫌隙,國家才能繁榮?!?/br> “夏異之,你死到臨頭還不自知嗎?孤好心給你指條活路,不要以為孤真的舍不得殺你。南宮沛那個老匹夫,與孤不共戴天,你敢替他說話!不過,異之若能悔過,孤不忍傷卿?!?/br> …… “夏卓然,我看你是不知道什么叫怕。別忘了你還有個meimei呢。你是不怕死,你就沒問問夏恬然怕不怕?” 殺攝政王的不是哥哥,是南宮澈;殺哥哥的也不是攝政王,是南宮澈。 那天,哥哥到涵鳳苑來,我看到他手腕上的黑曜石手串,上面刻著沛字,這是必須避諱的字,除了攝政王,沒別人再敢用。南宮澈曾說,南宮沛若將黑曜石手串從腕上褪下,握在手里,那就意味著他準備殺人了。那手串如今帶在哥哥腕上,竟比龍皇的龍頭寶劍還刺我心。 “龍皇與攝政王不睦已久,攝政王年長,龍皇記在心上,早晚要清算的。到那時就大禍臨頭?!?/br> “攝政王的主張是正確的?!?/br> “哥哥做這些,賠上身家性命,又能得到什么?是想要不世之功,求滔天富貴嗎?” “人生百年終有一死,上無愧君王,中無愧父母,下無愧于心。父親為吾取名異之,就注定吾要做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br> “父親取這名字,是想你遠離紛爭,明哲保身?!?/br> “疏之,每個人都有與生俱來的使命,你懂嗎?” “我不信命,我只要哥哥?!?/br> “攝政王說,再二十年,龍盛朝必可中興?!?/br> 涵鳳苑一會,是恬然與哥哥的最后一敘。 三天后,攝政王遇刺,哥哥是唯一的疑犯,當場被俘。 我聽到消息,欲在涵鳳苑里輕生,被宮人攔下,帶到南宮澈面前。他瞟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