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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報告完成之后,他竟然也習慣性地每天和周凌鈞保持聯系。而周凌鈞也絲毫沒有把他當作客人對待的意思,時間長了,干脆給他配了一把家里的鑰匙,并稱這樣的話,自己出差的時候,舒揚就可以來照顧家里的貓——那是那天晚上周凌鈞從小區里撿的,雖然舒揚總也不明白,他那樣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是怎么有信心養活一只貓,而且事實上,那只貓也幾乎都是舒揚在養。正如舒揚所預料的一樣,雖然在財務會計工作上下了不少功夫,但聆思的經營問題仍然還是在公開年報中留下了不少蛛絲馬跡?;蛟S一個謊言勢必需要通過更多的謊言來維持,而這些痕跡經過深諳公司財務制度的周凌鈞之手梳理,便逐漸組成了清晰的圖景,隨后又化作了研報上的白紙黑字。這件事進行得很順利,甚至比他們預料得還要順利。然而完成這一切之后,他們才意識到,真正的挑戰并不是發現問題本身。事情涉及到上市公司,而聆思科技又是二級市場中炙手可熱的明星標的,背后牽扯了無數人的利益,這樣負面的調研結果自然不為人所喜。這些日子以來,周凌鈞雖然四處聯系,卻沒有任何一家平臺敢于發表研究報告,即便對于那份結果再怎么認可,平臺也都畏懼刊發之后所帶來的滔天巨浪。舒揚曾一度擔心周凌鈞在那樣的局面下再度意志消沉,但后者卻表現得比上一次要平靜許多。——泡沫遲早會被戳穿的,或許比我們想象得更快……在那之前,就靜靜等待轉機吧。周凌鈞本人都這樣說了,他便也只得按照對方所說的那樣靜靜等待轉機。期末,開學,上課,論文,作業,隨后又是新一輪的期末,不知不覺間,離開學校的日子也快要到了,他從未設想過的象牙塔外的世界也在他面前逐漸展現開來。程峰如他一直以來所打算的那樣在做出國申請的準備,以他的成績,申請出國是十拿九穩的,問題只在于有沒有全額獎學金,以及能不能距離蘇至清所在的城市近一點而已。張俊超一貫老實本分的父母在兒子工作的事情上總算是動了一回心思,求親告友地將兒子安排到了一家國資銀行里。雖說職位不高,但總算是個鐵飯碗,張家父母已經心滿意足,天天只等動遷的消息出來,好給兒子換套像樣的婚房。對于舒揚自己而言,既沒有明確的奮斗目標,也沒有雙親安排好的生活,而未來要走那一條路更是無從得知。所幸,在大四上的時候,一直都格外關照他的蘇至清為他爭取到了一個實習的機會——一家大型財經雜志的新媒體事業部想要通過經濟學院的渠道招募應屆畢業的實習生,表現好的話可能有留用的機會。新媒體事業部的團隊初創不久,他的工作也幾乎毫無先例可循,甚至連他的分工都有些模糊。所幸他雖然論成績并不起眼,適應一無所有的工作環境的能力倒是可圈可點?;蛟S是他看起來還算合適,抑或者是團隊主管想要把機會留給母校的直系學弟,尾牙宴前夕,他收到了留用的邀請……菜很快就上來了,他雖然有些吃不慣,但口味卻也并不是難以接受。說到底,他只不過是想和眼前那個人一起吃頓飯罷了,畢竟新年的這幾天,陪伴周凌鈞的大概只有他家那只貓。“哪天回來?”周凌鈞問他。“年初五吧……”他說,“來學校呆兩天再去公司?!?/br>話一出口,他便注意到對方略帶失落的眼神,恍然意識到那意味著整個春節期間,或許他們都沒有再碰面的機會了。他心中不由得有些觸動,正欲說些什么來彌補,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哦,黃老板打來的,我接一下。”他一向習慣把頂頭上司叫做老板,哪怕對象是從周凌鈞換成了新媒體事業部的負責人黃曜。新媒體團隊平均年齡不到三十歲,工作節奏也是完全漠視勞動法,周凌鈞向來對此頗有微詞。“掛掉。”周凌鈞頭也不抬地說,“今天他們正經員工都休假了,他還要來call實習生……你不掛掉,我就給他打電話了?!?/br>作為舒揚的校友,黃曜也算是周凌鈞的師弟,周凌鈞在面對對方的時候自然沒有舒揚那般畢恭畢敬。不過舒揚顯然不是在那樣的威脅之下就會妥協的個性,向他做了個鬼臉就把電話接了起來。“黃老師,有事嗎?”“舒揚,實在不好意思,有緊急的事情需要你幫個忙……”電話那頭,黃曜的聲音有些焦急,“你能替我收集一下經院所有老師的聯系方式嗎?”“經院老師……”他在心里盤算著事情的解決方法,“這個倒是不難,每個老師的郵箱和辦公室電話在經院的網站上都有公開,寫個小程序抓取一下就好了。怎么了?為什么突然要這個信息?”“替我們寫研報的分析師Lucy剛剛檢查出懷孕了,她情況不穩定,醫生說要留院觀察,可能會有半個月的時間沒辦法工作,所以預定的稿件可能無法完成了……在這段時間里欄目需要有稿件頂上去。我已經讓奚潔去聯系雜志社的分析師了,但是第一次推送時間比較緊,恐怕來不及……”黃曜說,“我想聯系一下經院的老師,問問他們手下有沒有一些現成的短篇分析文章愿意推送,你有這方面的資源嗎?”“這方面的……資源?我想想……”打工真是越來越難,不僅要提供勞動力還要想辦法提供資源,正在他苦思冥想的時候,一個念頭突然在他腦海中閃現出來,“那個……老板,能不能做成專題的形式,比如說,幾期之內介紹某一家上市公司的狀況?”“雖然沒有做過,倒也不是不可以試試……”黃曜沉吟了片刻,問,“你是不是有合適的執筆人選?”“是這樣,我知道經院有一位老師手頭有份現成的研究報告,但是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平臺發表。如果我們平臺可以推送的話,我可以試著說服他接受這樣的發表方式?!?/br>黃曜有些猶豫,“萬不得已的話,倒也是個辦法,但是你要知道,投資分析欄目需要的推送稿件和研究報告是兩種不同的撰寫方式,我們畢竟還是要考慮量的……”“內容過關的話,改寫成適合公眾平臺推送的形式是不難做到的。”他耐心地嘗試著說服對方,“我看過那份研報,包括了很多內容……我們可以挑選其中最合適的部分發表,這樣幾期下來之后,Lucy應該也就歸位了?!?/br>黃曜似乎有些被說動了,卻還是將信將疑,“這份報告是誰寫的?”“他去年剛剛來經院,不過你們應該認識的……”他瞥了周凌鈞一眼,后者已經從對話中聽出自己已經被他賣了,表情中寫滿了無奈,“就是周凌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