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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庸凡獨自坐在餐桌前吃著早餐,他的目光橫越小廚房,望向窗子,滿腦袋都在想著別的事情。他想殷旭了,想起帶回來的那籠大閘蟹,在半途就在一家客棧清蒸吃了個干凈。他有點懷念那種滋味,平淡的,溫馨的,稍微裹挾一些入骨的甜,就像蛋液。然而新的一天還有無數瑣事等著他去干。吃完飯,將盤碗丟進洗碗機。他得拿出修車工具,給像漏了氣的皮球的輪胎充氣。出于安全考慮,他暫時不會將這輛車開出叢林。做完這一切,已經快到中午了。齊庸凡又在林間撿了一把干枯的草葉喂馬,收拾了一袋零食,裝在布袋里,前往蓮花村。昨夜天色漸暗,他又行色匆忙,尚來不及關注沿途風景。這才發現附近長了一片紅艷艷的楓林,秋風輕拂,刮走地上枯黃的落葉。遠遠望去,仿佛置身于一片紅色仙境。這是屬于古代的,全天然的自然風光。甚至不同于現代那些所謂的5A風景區,令齊庸凡驚詫不已。他又陷入了沉思,想帶殷旭來到這里一起觀賞。迎著午后熱烈的陽光。不多時,他便抵達蓮花村附近,隱約能看見土路上一排矮矮的木屋。村口有一棵老樹,還有一口已然干枯的老井。他將馬兒拴在樹身上,捆了好幾圈,而后徒步走進村里。秋季,是豐收的季節。蓮花村邊上有幾畝稻田,齊庸凡看見幾個白發婆婆正在田中勞作,忙走上前,禮貌地詢問柳元子家在哪兒。過去這么久,他已經忘了去她家的路了。其中一個婆婆很熱心地給他指路,笑著用土話問道:“你就是元子那個相公呀?”齊庸凡勉強能聽清楚,搖了搖頭,說:“我是她朋友。”也許昨天王奎說的那番話是正確的。他并沒有自己所以為的那樣熱情,從本質上來說,他很冷性。這是大部分現代人的天性,從小到大的生活經歷,讓他習慣了一個人,很難對其他人產生好感。而他生命中最大的例外,恐怕就是殷旭。按照那位婆婆指路的方向,齊庸凡順利找到了柳元子家。他對這間破落的宅院還存有些許印象。門敞開著,他剛想踏過門檻走進去,卻在聽到里頭傳來的說話聲時停住腳步。不大的農家小院里站著兩個女人。腳底下是壓平的泥土地,偶爾一場大雨過后,泥濘得像沼澤。但現在它顯得很干燥,在陽光下顯現出一種奇異的光澤。柳元子坐在石臺階上,手里握著一卷書,望著另一名年輕女子,盈盈笑道:“我不悔離開段家。”那女子生得清秀靚麗,穿著淺綠色長裙,長發及腰。她坐在柳元子身側,拖著下巴,道:“即便是被休?便宜段鐵那家伙了,白拿你這么多嫁妝。”“只要能與你在一起,那些都不重要。”柳元子緩緩道。門外的齊庸凡:“???”這又是什么cao作。綠衣女子顯然有些猶豫,停頓了一會道:“可是我們不可能一輩子不成婚,難道就如此終老嗎?”柳元子道:“我曾遇到一個人,他告訴我其實有時候并不必在乎世俗的眼光。我對男人已經徹底失望了,小蓮,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可以養你一輩子,教你讀書寫字,再收養一個孩子……”“咳咳。”齊庸凡實在忍不住走了進來。他實在沒想到,不過小半年沒見,柳元子便成了站在時代前沿勇于追愛的同志者。以她如今的處境,能說出這樣的話,作出這樣的決定,其實比絕大部份人都更難能可貴。聽到響動,兩女都不禁將目光投向院子門口。柳元子微微瞪大了眼睛,趕忙站起身,連書本掉落在泥地里都毫不在意,驚喜道:“齊大哥,你何時回來的?!”“昨日。”齊庸凡笑著上前幾步,將那個裝著零食與銀錢的包裹遞給她,道:“好久不見,過得還好嗎?阿婆呢?”柳元子眼中的光芒頓時黯淡下來,有些勉強地笑道:“阿婆前陣子去世了。”“節哀順變。”齊庸凡拍了拍她的肩,望向綠衣女,道:“這位是……”“啊,我都忘記介紹了。”柳元子不好意思地拉了拉綠衣女的衣袖,道:“這是我朋友,她叫李秀蓮。”與齊庸凡相處久了,習慣那些現代用語,她甚至都忘了古代姑娘的名諱不能隨便告訴別人。李秀蓮看樣子卻并不在意,反而轉頭對柳元子甜甜一笑。那動情的模樣,縱使是眼瞎之人也能感受得一清二楚。齊庸凡打趣道:“恐怕是女朋友吧?”柳元子道:“您、您聽到方才……”“沒事兒,我覺得很好。”齊庸凡笑道:“愛情是不分性別的,其實你們在一起也可以過得很幸福。”“謝謝。”這一回是李秀蓮說的。進了屋里,柳元子忙著給他泡茶,準備了一點水果糕點,怕齊庸凡介意,還解釋道:“最近農忙沒時間去鎮上采購。”“無妨。”齊庸凡笑道:“我到你這兒來又不是為了吃茶。”柳元子坐在李秀蓮身旁,有些羞澀地笑著。兩人看起來很般配。她說李秀蓮本是青樓女子,尚未賣身,被段鐵看中后花重金贖下,娶作一房小妾。為此柳元子還與段鐵大吵了一架,她向往那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認為段鐵違背了他們之間的承諾。沒想到段鐵變本加厲,完全荒廢學業,流連青樓。醉酒之后動輒對她與李秀蓮又打又罵。也不知怎么的,后來柳元子就和李秀蓮看對眼了。兩人一同逃出段家,回到蓮花村,過上了貧窮但溫馨的小生活。齊庸凡想了想,道:“如果你們愿意的話,可以到南山鎮的夏星酒館工作。”柳元子苦澀道:“我早前問過王公子了,但他說酒館內已沒有空閑工作。”齊庸凡沉吟片刻,道:“我再幫你打聽打聽,如今男子都被征去兵役了,機會應當還有很多。”李秀蓮卻是愕然道:“女子……也可以工作?”“當然。”齊庸凡笑道:“我覺得男女平等嘛。”齊庸凡沒在蓮花村呆多久,便騎馬去了南山鎮。侍衛告訴他有幾封從京城寄來的信,他忙迫不及待地打開,果然是殷旭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