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罪名。萬一事情敗露，便都推在她的身上，大不了讓她替那原配償命，而他自然能再娶年輕漂亮的，還能繼續(xù)父慈子孝。她絲毫不懷疑他能做得出這樣的事，多年的夫妻情分，在劉振德這樣的人眼里，算不得什么。這些年她算是看得明白，女人對于他來說，不過是個物件罷了，用得上便用，用不上便毫不留情一腳踢開。他要真是個顧念舊情的人，當(dāng)年又怎么能忍心看著糟糠的妻子被活活燒死。

    她睜著眼睛想了大半夜，翻來覆去，一不小心便驚醒了身旁睡著的劉振德。

    第62章

    劉振德問徐文錦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覺， 徐文錦想了想，便對他說，耀祖心里有了喜歡的人。

    “那不正好？你替他張羅著娶回來做小， 也好早點多生些孩子。”劉振德道。

    “可那姑娘不是旁人， 是從前和他一起住在柳樹巷里的。”徐文錦斟酌著說， 她不知道劉振德會有怎么樣的反應(yīng)。不過， 大概是不會贊成的吧。畢竟，他的原配當(dāng)年就是在柳樹巷里被燒死的。要是他不同意這親事， 父子兩個為了這事，難免會起了隔閡。他不是怕兒子怨他，想把一切都推到自己頭上嗎，她倒是想看看，是不是能如他所愿父慈子孝。

    “哦， 柳樹巷里哪一家的？”劉振德突然問。

    “我也不清楚，上回聽美珍說起過， 好像是姓陳。”

    “姓陳的？”劉振德想了半天，柳樹巷里姓陳的人家，他當(dāng)年出去的早，從前的事已有些記憶模糊了。“莫不是陳半街家的？”他隱約想起， 當(dāng)年陳家敗落了以后， 陳家二少爺陳致遠(yuǎn)一家，便搬到了柳樹巷里的一個小院子里住。

    說起陳半街，當(dāng)年他十來歲的時候，還在陳家的鋪子里做過一段時間的伙計。只不過， 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如今他位高權(quán)重， 陳家已是落架的鳳凰不如雞了。要說陳家的小姐，當(dāng)年他家可能攀都攀不上，可眼下，就是嫁到他家做小的，也得算她祖墳冒了青煙。想到這里，劉振德不禁有些得意。從前比他闊的人，如今得把女兒嫁給他兒子做小，還有比這更讓人覺得心里舒坦的事嗎？想到這里，他便說，“那陳家的閨女，她爹娘當(dāng)年模樣都不差，想來長得也俊俏，既然耀祖喜歡，便替他娶回來做一房小的，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徐文錦沒想到他會這么說，竟然一點都不避諱柳樹巷里的舊事，但轉(zhuǎn)念一想，又有幾分明白，像劉振德這樣的人，怕是做了虧心事，也不覺得半點虧心的。

    她柔聲道，“好，我明天就叫人去陳家說。想必能把女兒嫁到大帥府里做姨太太，她家里沒有不愿意的，也算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不。”劉振德道，“明天讓人把她爹娘接來，我同他們說。”他這么做，并不是多看重這門親事，而是想著富貴了不在故人跟前顯擺顯擺，那有什么意思，他倒想看看他們得知這件事后的反應(yīng)，這樣才有趣。

    *

    木藍(lán)這天和往常一樣，早早便在甜水巷口擺攤賣醬rou。

    剛一出攤，就有幾個人來買了。

    “怕來晚了，買不到。”有個人說。

    另一個人說，“我特意從南雀街那邊過來的，上回聽人說，甜水巷口有個賣醬rou的攤子，東西好，又不貴，這才大老遠(yuǎn)跑到這里來買。”

    木藍(lán)將醬rou切好，又拿紙包了。攤子上放了只瓷碗，她說了價錢，便讓人把銅板擱在面前的瓷碗里。

    有輛車子在她的攤子前停下，從車上下來了兩個軍官模樣的人。

    “買醬rou嗎？”木藍(lán)道，“我這里概不賒欠。”平時，總有吃軍餉的人，在這附近的攤子上白吃白拿，木藍(lán)很看不慣他們這毛病。擺攤做買賣的，都是些小本生意，哪經(jīng)得起他們這樣折騰？

    她以為對方是來白吃，卻沒想到他開口問，“你是陳媛的娘？”

    木藍(lán)聽了這話，心下沒來由的一驚，第一個念頭就是，難道巧心出了什么事？但接著，她便冷靜了下來。巧心從小就乖巧，應(yīng)該不會闖什么禍。看來人穿著戎裝，怕是這事和根生有什么關(guān)系。

    她點點頭，“對。找我什么事？”

    出乎意料的是，那倆人和她說，讓她跟他們走一趟。

    “去哪里？”木藍(lán)問。

    “大帥府。”

    攤子上買醬rou的人，見這情形，又聽那兩個人說要帶攤子的老板娘去大帥府，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好端端的，被劉振德手下的人帶走能有什么好事？像這樣**被帶走的，往往不是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就是沒錢捐稅的。輕的有被關(guān)進(jìn)大牢的交錢走人的，重的也有過被槍斃的。就像去年有個報館的記者，只因為在報紙上說了兩句不該說的話，暗諷他搜刮民脂民膏，苛捐雜稅多如牛毛，便被抓去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槍斃了。

    因此，來買醬rou的客人見木藍(lán)要被帶走，都是在心里嘆氣怕是兇多吉少，但也不敢說什么，更不敢再在這里停留，嚇得都走開了。

    “去做什么？”木藍(lán)問，“對不住，我現(xiàn)在沒空，還要在這里擺攤做買賣。”

    “我們也不清楚，你去了就知道了。”那人說著，還拍了拍腰上別著的槍。

    看他們這樣子，沒有商量的余地，不去是不行了。

    “那好，你們等我一下，我把攤子收回去。”

    對方倒也沒多為難她，同意給她點時間，把攤子收了。

    木藍(lán)跟柳嬸打了聲招呼，說是出門去趟大帥府，要是幾個孩子回來了，她還沒回來的話，讓柳嬸幫著管頓飯。

    “你上那里頭做什么啊？”柳嬸一聽她要去大帥府，也是替她擔(dān)心，著急問道。

    “應(yīng)該沒什么大事。”木藍(lán)道，“要是我沒回來，千萬讓幾個孩子在家好好待著。”

    她托付完，便出門跟著那兩個軍官模樣的人上車走了。

    大帥府在省城最寬的一條街道上，建得氣派，遠(yuǎn)遠(yuǎn)便看得到。等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門口處都有荷槍實彈的警衛(wèi)守著，戒備十分森嚴(yán)。

    要是換做一般人，見了眼前的情形，怕是要發(fā)怵。但木藍(lán)向來沉著，見到這樣，也并沒有慌張，神色鎮(zhèn)定地邁開步子走了進(jìn)去。

    帶她來這里的人，讓她在一個房間里等，便轉(zhuǎn)身出去了。木藍(lán)看了看這房間，這里像是待客的地方，裝飾得富麗堂皇，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少民脂民膏在里頭。她不知道，他們帶她來這里是做什么，坐了半天，也不見有人來，只好靜下心來等待。等待的時間過得很慢，座鐘上的分針轉(zhuǎn)完一圈后，終于有人來了。

    來人看著有些眼熟，她曾經(jīng)見過的，是當(dāng)年去柳樹巷她們家，接根生走的那位劉夫人。

    也許是因為養(yǎng)尊處優(yōu)，劉夫人的模樣跟從前的變化不大，仍舊美麗姣好。她說起話來，帶著吳儂軟語的口音，還是跟從前一樣，聽著很是溫柔。

    “讓你久等了。”她道，說著又轉(zhuǎn)頭問家里的傭人，“怎么也沒人上茶？”

    “不用了。”木藍(lán)淡淡道